福玉詫異地看著她,眼神閃過幾絲痛心,悠悠道:“冥念玉,你以為當日所作都是為了誰?冥玉眠做事從來都是斬草除根,長姐為了保住你才拿風賜掉包,如果不是上天有眼,或許我與風賜早化成了沙漠中的一縷塵埃。而今天,你卻在這裡質問我事情的真相……”
冥念玉沉默片刻,垂下眼眸,冷淡道:“你們想救的人不是我,而是太子遺孤。”
福玉身子一僵,抿著嘴唇,一字一字講的清楚,道:“你就是太子遺孤。”
“所以,你認為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應該跑過來感激你嗎?然後大家坐下來一起共商大計,反正如今風賜和我都已經長大,沒有後顧之憂。所以首先要解決的是冥玉眠?所謂的罪魁禍首?那個撫育我十五年的父親?”白衣女子說得清晰,淡然的視線落在宮裝女子的臉上,繼續道,“然後呢?然後是不是就是要解決景福帝了?”
“你……”
“難道不是嗎?如果繼續下去只會有這樣的結果。不要再說無意,更不要再說無心,早在當年長公主嫁給冥玉眠時就應該料想到會有那麼一天。同眠共枕了十幾年的男人的野心別人不瞭解,自己還不清楚嗎?又或者說,即使明白,卻依舊逃避,不想面對親情和愛情的選擇,這個行為難道不自私嗎?時局不穩時還敢邀請自己的親兄攜家人赴蜀,不要說景福帝不再信任長公主,如果是我也無法相信。”
福玉怔忡的看著她,為何執著多年的事情被眼前的女子說起來如此不堪一擊,沉默良久,才回道:“很多事情如果不身臨其境,你根本無法體會。”。
“呵呵,你又怎知我無法體會?一個能忍耐十五年仇恨的公主怎麼可能看不清楚這些,除非她當初確實有了一念之差,想用自己的親人去賭自己的愛情,結果兩敗俱傷。然後她後悔了,內疚了,於是又為了這份愧疚抹殺了親子的人生。”
福玉愣住,不再言語,喃喃道:“那你說又該如何?”
“自殺或者殺了仇人。一個讓自己解脫,一個讓別人解脫,很多事情之所以複雜就是因為想得太多了。至少如此,不會影響到別人的人生。自己犯的錯本來就不應該牽連別人的對嗎?太子遺孤又能如何?景福帝又不是沒有兒子了。”
“你……”宮裝女子徹底呆住,眼前說話的明明是個年輕的少女,為何那雙無所謂的眼眸彷彿看盡世間百態,況且如果真照她說的做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自己。這個女子到底把死看成什麼了?
“姑母……”冥念玉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道,“如今,過去的事情便是過去了,重要的是不要再錯下去了。當然,或許我所謂的不錯在你們眼裡反而是嚴重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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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玉僵硬地收回自己的雙手,盈滿淚水的眼眸越發乾澀,這個孩子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所以才會如此不留情面地揭開彼此掩飾多年的傷口,只是有些東西不是用對錯來衡量的,長姐當年是確實有錯,但是年少時的兒女情長,渭水前的兄弟結義,沛江旁的執子之手,只有他們這些經歷過的人才會覺得怎麼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若是換做他人處在那樣一個位置難道會比姐姐做得好嗎?她搖搖頭,沉痛道:“念玉,你以為長姐沒想過死嗎?你以為忍辱負重地呆在一個害死自己親人,背叛自己所有感情和過去的男人身邊整整十五年很好過嗎?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等你跟風賜長大……可是如今,你卻全盤否定了……”
幾滴晶瑩的淚水滑過空氣,冥念玉清澈的眼眸也有些溼潤,眨了幾下,黯然道:“所以我才會南下,如果真的做到了無牽掛我早就不在這裡了。呵呵,不過,我今日找你只是想確定景福帝的態度,現在,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你到底想怎樣?”
“姑母派傅大人離都又是想怎樣?”
沉默,又是一陣無聲的靜寂,面對著眼前無神的女子,冥念玉扯了扯嘴唇,道:“其實我一直不想南下的原因便是希望此事永遠地隱藏下去。對於姒國,除了我身上的血液之外,再無其他留戀,誰當皇帝,誰害死誰更與我無關。你或許會想說我無情,但是姑母大人,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你們自以為是的有情有義才會釀成今日的局面。真正的感情不是比誰能更為誰死,而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去在乎。我明白,你們的初衷都是好的,但是明明可以掩蓋過去的事情為何又要為了所謂的仇恨再次挑起?冥玉眠與長公主最大的區別在於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愛人,對不起兄弟,但是做了就是做了,至少他對得起自己的子民,所以他不會去說後悔,更不會去用別人的人生來彌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