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問題作鋪墊。
“我一直很好奇。”跡部說,“你明明可以念一貫制附屬學校,卻中途轉學來東京。沒有人知道你轉學的真正理由,就連你的家人都不理解。你也從不提及過去的事。”
他稍一抬手,劍尖迅速擦過藤川涼的手背,卻故意不刺中,看上去像赤|裸|裸的挑釁。
“忍足告訴我,他曾經向立海大附屬的學生打聽過你<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他們都說你的性格在國中畢業前的半年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變得小心翼翼,謹慎過頭,像在努力迴避什麼事發生。”
這番話讓藤川涼屏住呼吸。她機械地防備著跡部的攻勢,連雙腳已經踏出界外都渾然不覺。
“我對你的過去不了解,也沒有追究的閒心,但我看見的後來的你確實有些奇怪。你缺乏好奇心,很少向人提問,就好像你什麼都知道。你話很少,但不是不善言辭,也決不是個容易害羞的人。說話時的用詞習慣和同齡人不一樣,偶爾會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詞,有時候談吐又老成得不像這個年代的高中生。”
跡部停頓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定似地問道:
“你到底是誰?”
醞釀已久的問題伴隨著一個轉移劈刺的動作,隨後又像刻意違規似地繞過她的護手盤,挑住手柄將藤川涼的佩劍打落。
這是個好問題,藤川涼在夢裡怔怔地想。
她是誰?十七歲的她、二十多歲的她、夢裡的她、還是現實中的她?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前所未有的劇烈頭痛忽然侵蝕了她。
這是她在前兩段夢境中沒有經歷過的糟糕體驗。與此同時,夢境搭建的擊劍館在她面前轟然倒塌,崩裂成飛揚的塵土,最後化作虛無。夢的銜接也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密。她感到自己在黑暗中旅行了很久,卻依然孤獨地漂浮著,找不到下一個落腳點——無論是另一個夢還是回到所謂的現實世界。
“醒一醒,小姐。”
簡直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她終於等來一個聲音喚醒了她。
黑暗中的遠方浮動著金色的光暈,如同屹立在海邊的燈塔,指引她向那裡前行。藤川涼費力地睜開眼,感到渾身乏力,淚腺被四周明亮的燈光刺激得有些控制不住。
腦海裡殘存的記憶告訴她,此刻她應該在蘇格蘭,一個乾燥寒冷的冬季夜晚,她坐在返回莊園的車上,身邊有跡部和他的管家陪伴,窗外則是夾裹在風中的,一月下不停的雪。
但她很快意識到眼前的一切與記憶大相徑庭:她坐在湘南特有的綠皮電車上,車內燈光大亮,窗外則是暮色沉沉。夕陽苟延殘喘,將遠方的海平線染成吊鐘花紫;年過花甲,穿深藍色制服的司機半蹲在她面前,滿臉擔憂又有些為難地看著她說:“很抱歉,這已經是末班車了,所以您……”
熟悉而久違的場景讓藤川涼感到震驚。她安慰自己,她不過是進入了第四個夢境。
但當她看見車窗玻璃那頭的人像倒影和車窗外的江之島站站牌時,卻意識到自欺欺人不再有用——人在夢裡無法做到流暢的閱讀,也無法在鏡面中看見清晰的影像,這是常識。而當她悄悄擰住自己的手背時,也感受到了意料之中的痛。
她強裝鎮定環顧四周,並打量被車窗倒映出的自己:記憶中的妝容和髮型、翻領外套、一步裙、不屬於十幾歲學生風格的手拎包,甚至還有那本讀了一半的書。車內懸掛的廣告顯示著年份,每一個細節都證實了她的猜想:
這是她曾經以為再也回不去的,平成二十一年十月的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