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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65荒涼星球〔完〕

是拼命忍住了。

國中二年級,少年時代自以為是的巔峰,也是中二病的多發期。那時候的我幾乎把所有精力放在學校,社團,網球,以及各種各樣自己感興趣的事上,沒有給家庭以及和父母的交流留太大空間,在家總是心不在焉,認為父母的話可有可無。所以比起在晚餐桌上聽父母閒聊,或是聽比呂乃刮盤子搗亂,通常我總會一個人早早吃完,然後迅速上樓,關門做自己的事。

自以為成熟的十四歲,或許正因為如此才對許多事一無所知。雖然我認為當我的父母在回想起這些時,會為此感到相當慶幸。

回憶仍在繼續——簽字,敲定方案和時間,改變麻生季光的藥物治療來為手術做準備,曾經有那麼幾星期,麻生家確實沉浸在虛幻的期待裡<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但有些奇蹟偏偏發生在了不該發生的時候,或者說,不被期待發生的時候:隨著月底的臨近,麻生季光的身體狀況已經被調理到了最適合手術的階段,只等那個少年——據說叫哉一——停止了呼吸,就能立刻進行手術,而在那之前,腦損傷嚴重,已經出現積水壓迫腦神經狀況的哉一的生命體徵一直由儀器維持著。他就像一株精心培育的萬靈藥,被儲存在真空罐裡,在合適的時候被斬斷根鬚,用在需要的地方。

而事情的變故,就發生在院方和哉一的家長達成意見一致,拔除他身上的儀器裝置,使他沉入永久睡眠的那個夜晚,麻生的父母也在場。

那是在一個雨夜,天色晦暗,空氣冰涼溼潤,雨水滴滴嗒嗒落在窗沿上,像一首能吵死人的兒歌。在被醫生引領向特殊病房,去看哉一最後一眼的路上,哉一的父母無聲抽泣,為一個生命的逝去,也為親身骨肉即將被開膛剖肚——儘管這是他們默許的;麻生的父母則默契地沉默著,沒有表露出太多情緒,儘管心裡多少有一種長子即將脫離苦海的期待和欣慰。陪同的醫生更是罕有言語,偶爾職業化的說明和安慰都無可挑剔。

“請進。”醫生開啟看護病房大門,示意裡面的護士可以離開,語氣平常地彷彿在接待前來拜訪的客人。

病房是單人的。病床就擺在最中間,頭兩側的櫃子上擺放著各種儀器,連線線像觸鬚那樣密密麻麻。兩道巨大的淡青色布簾垂向地面,將病人與外人的視線隔開。窗死死關著,能看見黑暗中打在上面的雨水,卻沒有風。只在病房外的人開門進來時,帶起的微風輕輕掀開布簾一角,只見它有節奏地抖動了一會兒,又慢慢停了下來,像是有生命似的。

他們在病床邊上站了一會兒,麻生夫婦繼續保持沉默;哉一的父母魂不守舍地看著永遠無法醒來的兒子,木然地在醫生遞過去的最後一份有關拔除儀器的同意書上籤了字,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執行這道程式的另一位醫生走了進來,將麻生夫婦請出門,留給裡面那對可憐的父母最後與兒子相處的時間。

兩個人像完成了某項任務那樣回到走廊,開始耐心等待結果。起初他們聽見病房裡一陣騷動,伴隨著哉一父母的驚叫,間或還有醫生撫慰似地說話聲。他們對視了一眼,像是在告訴對方,暫停生命的儀式或許已經開始。但緊接著,又有好幾名醫生帶著護士從走廊那頭匆匆趕來,看起來十分焦急,但因為半張臉掩藏在口罩下,看不出他們的真正神情。

二十分鐘後,其中的一個醫生走出病房。他脫下口罩,意味深長地看了麻生夫婦一眼,一開始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選擇說了實話。

“我很抱歉……”

“我也很抱歉。”麻生的父親搶先道,“但願巖田先生和巖田太太能儘快振作。”

醫生神色一僵,很快明白他們指的是什麼。“我想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與此同時另幾個護士表情複雜地走出病房,路過麻生夫婦身旁時,無一例外露出了一絲喜憂參雜的神情。醫生用眼神把他們打發走,回過頭繼續對已經流露出忐忑的麻生夫婦說:“我們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但事實上,就在剛才,我們正要拔除儀器的時候,巖田哉一忽然醒了。”

“或許是迴光返照?”終於意識到醫生在說些什麼,麻生的母親急切地插了嘴,也不顧語義中是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你看,他已經強撐了那麼久,病危通知說他熬不過明後天……”

“所以我說這是個難以置信的奇蹟,或許他真的很想活下去。”又一個醫生從病房裡走出來,低聲在前一個的耳邊說了些什麼<script type="t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