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戈藍身體的墜落,紂王一直緊握的劍從戈藍的身體裡慢慢滑出。溫熱濃稠的液體噴到紂王的身上和宮殿內。如同盛開的花朵,綻放著血腥的顏色。浸溼了他的衣服和臉。從上而下,一滴兩滴的流淌掉落。他任憑猩紅在身上渲染,直接拎著還在滴血的劍來到凡納弟的席前。彷彿提不動了一般,把劍刃拿到凡納弟矮几上的肉食上,一放手,劍刃墜落插進肉食和肉食下的盤子以及矮几中,昂然豎立。劍刃後的紂王,如同地獄來的死靈。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滿了冰冷、黑暗和死亡的氣息緊緊盯著他。
“你呢?”凡納弟呆愣著看到紂王嘴唇蠕動,吐出這兩個字。“據說你在國內進行了聲勢浩大的祭祀活動!”親眼看到剛才還在呼吸的人剎那間成為了無生氣的屍體,凡納弟一時半刻還無法回神。他盯著那柄插在他面前矮几上染滿鮮血的劍屏住呼吸呆愣了許久。懷中原本湊上來一直不安分地舞姬也早已連滾帶爬的離開。擁著舞姬的手隨著舞姬的離開滑動,也跟此刻的表情一樣,半懸在空中。
“凡納弟?”紂王不緊不慢的再度開口,頭歪向一邊。一腳踩上矮几,右手開始握上豎立的劍柄。這個動作一下子驚醒了凡納弟。不敢怠慢,顫抖著立即起身對紂王拱手。
“祭祀是為了向天祈求天降祥瑞並希望傳達民意。如今……如今的吾國實在弱小。不論人口出生率還是種植都無法自給自足。再加上洪水侵襲糧食欠收……如果不舉行祭祀……很難度過今年的難關。”凡納弟忽略從額頭冒出的涔涔冷汗。回答得很小心。
“這麼說來,寡人也很久沒有舉行祭祀了。”紂王左手摸了摸下巴,右手依然沒有離開劍柄。“你這麼說是不是在責備寡人這些年沒有舉行祭祀?就像戈藍說的,無法鞏固國之根本?”
凡納弟呆愣了一下,馬上驚恐地搖頭。“不是不是!臣不是這個意思,臣……”話音沒落。紂王已經提起劍柄揮過。於是,凡納弟的頭顱在空中旋轉,沒有頭的身體彷彿還沒有習慣般,四肢還在生命存在前一樣的顫抖。最終倒向地面。
紂王身上的血腥更深、更濃了。呆愣在殿內某位舞姬宛如此刻才有了神智般,尖叫起來往殿門口跑去。想也沒想,紂王朝她離去的地方甩去了劍。尖叫嘎然而止。還沒有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的表情就那樣呆滯地停留在生命最後一刻。慢慢滑倒。
渾身浴血的紂王掃視全場。明白了沒有人敢再離去後,走過去一腳踩在舞姬上,抽出劍,面帶冰冷的微笑往央珠這裡走來。
央珠手上的酒樽早已在戈藍死亡的時候掉落在地,凡納弟的身首異處更讓他心驚膽寒。自己也是一個諸侯王,對於發好施令奪取他人的性命這件事情早已司空見慣。只是,在他不惑之年的今天,心境已經跟往常大不一樣。如此血腥和黑暗的場面,真實地震撼了他。讓他在瞬間失禁,僵硬著身體無法動彈。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般。
“央珠?”
聽到紂王呼喚自己。央珠的眸子才從毫無焦距的前方聚集到了紂王的眼睛前。渾身一顫,從腳底升上額頭的冰冷直接顫抖著往身體裡延伸。像是掉進了冰窖。伸出雙手在空中抓取卻怎麼都抓不到得以幫助活命的物體,所以,他只有不停的繼續掙扎。但是……魔鬼已經越來越近了……魔鬼……
正文 水晶卷一(18)
“聽說,你的兒子最近一直頻繁的跟阮在聯絡。”紂王說得很漫不經心。央珠卻已已經說不出話來。
“王上……是聽誰在造謠……這個是不可能……不可能的事情……”央珠拼命搖頭,身體已經因為驚嚇而忍不住往後傾斜最終倒了下去。
“費仲……”大殿上,紂王大叫。原本一直不見蹤影的人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似乎早已等待在側。
“回王上。費仲到。”他自己匍匐於地這麼開口說著。
“告訴他。寡人剛才說的話有無虛假?”
央珠的脖子僵硬的轉了一個彎,僵硬地看著低著頭見不到表情的費仲。嘴唇不可抑止地抖動起來。他知道,雖然看不到費仲的表情,無法從他的表情上得知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但他就是知道。對於一個這麼跟殷商王后妲己一樣臭名遠揚的人物。為了自己的利益,是絕對會不擇手段的。
跟阮國的聯絡,只是因為穀物的交易輸入和輸出問題。因為兩國無法達成共識所以才一直在拖。被有心人士拿來作文章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就是他們沒有給予費仲“進貢”麼……
“沒有。臣一切已查明……”
“費仲……”央珠雙眼瞪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