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妨事,還請主公容我說完。”張馥微抬了一下手,“我們看是拿下了鄭州,但實則立足未穩。我國如今不論是兵力,還是國力都遠遠比不上犬戎。還請主公切忌自得,當前要務,應藉此良機,以穩定民生,擴大軍備,發展國力為優先。”
程千葉正色道:“張公言之有理,我必依公之言行事。”
張馥頓了一下,提另一件事:“主公你……”
他看了一眼蕭秀,正要請他迴避。
程千葉咳了一聲,開口道:“小秀他,知道我的身份。”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張馥緊張的問道。
“鄭州這裡,只有你和小秀,還有橋生知曉。另外我母親、許妃和肖瑾,還有天香知道我的身份。除此之外別無他人了。”
“但這一次,主公你讓公主出使西戎,又打算如何圓說?”張馥皺眉道。
程千葉有些尷尬,她當時一時衝動,根本沒仔細想好怎麼善後:“我就說我把公主派去別去了,不行嗎?”
她從張馥的神色看出了自己想的這個藉口十分拙劣。
張馥嚴肅的搖了搖頭:“主公,您的身份,關乎我大晉之根本,怎可如此輕忽。只要有人留心一調查,很有可能就暴露了您的身份,動搖了國之根基啊。”
程千葉這才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她皺起眉頭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此事因我而起。就請讓臣來為主公安排。”張馥開口道,“主公即刻起對外宣稱千葉公主先行回了汴州。臣從死侍之中謹慎挑選一年貌相近之人,命她喬裝公主的身份在汴州深居簡出。再請天香公主從旁協助一二。等主公回汴州之後,偶爾恢復公主身份,在人前露面幾次。只要我們小心謹慎的操作,或可掩人耳目。”
程千葉大大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幸好有你在,這樣我終於不用愁了。”
但張馥卻冷冷的潑了她一盆涼水:“這只是暫時之計,為保萬全,臣還請主公日後……讓千葉公主的身份永遠消失。”
程千葉的心難受了一下,她雖然已經選擇了走這條道路,但她心中總隱隱有個期待,希望有一日能恢復女性的身份,同自己的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過幾天自由自在的日子。
現在看起來,這個希望似乎變得那麼遙不可及。
程千葉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告辭。
走到門口之時,張馥叫住了她,
“主公。”張馥輕輕的說,“謝謝,謝謝您親自涉險,救臣於危難之中。”
“臣在獄中,幾次險些堅持不了,但我心中總覺得主公會來救我,有了這股念頭,我才咬著牙撐了下來。”
蒼穹似帳,新月如鉤。
墨橋生仰躺在宮闕的屋頂之上。
不管在哪裡,主公總會在自己的寢殿附近給自己留一間屋子。
但只要有空,墨橋生總是喜歡悄悄待在主公所在的屋簷之上。
主公現在越來越忙,寢殿內的燈燭時時亮到深夜。
墨橋生不想攪擾,他只想默默在更近一點的地方,守護著她,陪伴著她。
只要想到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就在自己身後幾片薄薄的瓦片之下,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很安穩,很舒適。
悠悠箏鳴,在夜色中盪漾開來。
是主公在弄箏。
墨橋生在秋夜的月色中,感到了一陣霜雪加身的涼意。
似有憂愁暗恨順著那嫋嫋清音爬來上來,絲絲縷縷纏住他的心,輕輕這麼勒了一下,勾得他的心微微痠痛。
墨橋生皺起了眉,主公的箏音他時時聽,素來是疏朗大氣,浩瀚磅礴的曲調。
往往令聞者豪情頓生,胸懷暢快。
很少彈這種帶著悲涼之意,令聞者心酸的曲調。
主公這是有什麼煩心之事嗎?
墨橋生很想下去看一看。
此刻的屋簷下,由遠及近的響起了車輪滾動之聲,那是周子溪的輪椅,向著主公的屋子行駛過來。
墨橋生收回了自己的腦袋。
周子溪抱著一堆的文書進入屋中。
箏音就停了。
“子溪你來啦。”
程千葉收住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站起身來,從侍從手中接過周子溪的輪椅,推著他來到案桌邊。把他帶來的文獻攤在桌案上。
這些都是新擬定《晉律》法規條款,以及修訂的整改方案。
周子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