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長風笑道:“這倒不曾,我也是聽跑海外的水手說的。”
阮麒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借酒遮臉道:“原來也是道聽途說,虧我聽表哥形容得如此靡無鉅細,還當是表哥親身經歷呢。”
這話是實話,可是也當真難聽。嚴長風頓時說不下去,臉也不由得微微漲紅了。吳知霄忙道:“這樣的颶風實在可怕,倒是不要經歷的好。如若不然,姨母與姨父豈不要擔心?”
本來有吳知霄打這個圓場,事也就過去了,偏阮麒又補了一句:“既不是表哥親身經歷,何必說得如此悚人。”言語之中,頗有疑嚴長風有意誇張,以博座中諸客驚歎之意。
嚴長風也是少年氣盛,聞言兩眉一立,冷笑道:“表弟久居京城,怕是連京郊也少去,自是不知海上之風的厲害。”
吳若釗一見不好,連忙出頭說道:“早聽說海上風厲害,只是長風也要少說,免得你母親聽了,日後若你上船出海,她豈不擔心?”
吳若釗是長輩,他既開了口,嚴長風和阮麒只好都閉上了嘴,相互瞪了一眼,悻悻然吃完了這頓飯。
☆、64 大喜日再起波瀾
綺年及笄禮過後十餘日;就是冷玉如出嫁的日子。因冷玉如堅持,綺年也還是去了。
恆山伯堅持要冷玉如在恆山伯府發嫁;張殊則借了顯國公府辦喜宴。早幾日京城中人就在唸叨,無不是說冷玉如運氣好;一個六品給事中的女兒出嫁;居然搞得好像伯府與公府結親一般熱鬧。
綺年和韓嫣大清早就到恆山伯府,冷玉如已換上了大紅的喜服,正拉著冷太太落淚。唯一的女兒就要遠嫁,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見;冷太太如何不難受?只是強撐著罷了。見綺年和韓嫣進來,便強笑道:“你們姐妹好生說說話兒。”起身出去,找那無人的地方拭淚去了。
綺年見冷玉如哭得淚人兒一般;嘆了口氣舀手絹給她拭淚:“若哭腫了眼睛,一會子不好上妝了。”
韓嫣打趣道:“不好上妝也罷了,倒是洞房花燭夜,別嚇著新郎官才是正經。”
冷玉如不由得也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滾下淚珠來。綺年和韓嫣少不得又好生安慰了幾句,勉強讓她收了淚。聽香端上一碗燕窩粥來道:“姑娘吃幾口罷,這一日有得餓呢。”
韓嫣看她是陪嫁丫鬟的打扮,不由得嘆道:“日後去了西北,你可要好生照顧你家姑娘。”
聽香認真道:“兩位姑娘放心,奴婢這輩子都跟著姑娘。”
冷玉如不由得又要拭淚,拉了她的手道:“也就是這丫頭跟我是一條心了。你們沒見著恆山伯府給我添的三個大丫鬟,個個的眉眼活泛,哪裡是去伺候我的,分明是——”後頭的話到底是沒好說出口來。
不過綺年和韓嫣已經聽明白了,必然是恆山伯府找了些美貌的丫鬟來,現在是陪嫁,將來怕就是給張殊準備的通房了。韓嫣輕嗤道:“隨他們陪送,到了西北誰還管得到你,若有不老實的,只管就地賣了,難道還怕她們翻起風浪來不成?”
幾人說著話,冷玉如將那碗燕窩粥喝了,便已到了時候,請來的全福夫人進來絞臉梳頭了。
綺年和韓嫣心情複雜地坐在一邊,看著全福夫人熟練地用一根紅線絞去了冷玉如臉上薄薄的絨毛,又給她敷上脂粉。就像綺年上輩子看過的千篇一律的新娘妝一樣,這裡的新娘妝同樣將人化得千人一面,若不是熟悉的人,沒準真分辨不出來呢。
吉時將至,只聽外頭鞭炮聲響,卻是新郎來迎親了。韓嫣尚未見過張殊是何模樣,只聽說臉上有疤,終究是不放心,扯著綺年也悄悄兒溜到二門去看著。隔得遠,只聽見門裡的人嚷著叫外頭做詩還是應對的,卻聽不清楚。
到底這是恆山伯府,冷玉如又只是個“義女”,也並沒能鬧起來,只叫外頭做了一首詩,對了一副對子,就開了門。綺年和韓嫣遠遠地看見張殊穿著喜服跨進門來,臉上雖則有道疤,卻也並未破相,加之腰背筆直,眉宇之間自有一股英氣。韓嫣先就鬆了口氣,拍著自己胸口道:“還好,還好。”
綺年卻有些不放心。張殊雖然臉上也帶笑,可那笑容並非發自內心的喜悅,倒有些應付場面的感覺。她知道這門親事是多方算計的結果,只但願張殊不要把賬算在冷玉如頭上。
新郎進了門,前頭行著禮,後頭冷玉如也該出來拜別父母了。冷家老大將妹妹背上花轎,再押轎送到顯國公府去。新郎只有一門遠房親戚在京城,權且過來陪個房。洞房花燭自是在顯國公府,三朝後新郎伴著新娘回了門,就該啟程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