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當年在澹州發的宏願。說道:“文淵閣校的不成。你得拿回來,我自己重校一遍,那天喝多了,誰知道瞎說了些什麼。”
他拿定了主意,能糊弄過去的就糊弄過去,實在不成的,那就只有忍痛割肉。以喝醉為藉口統統刪掉,反正喝多了的人第二天很容易患失憶症。
“這是絕版啊。”範思轍搖搖頭,“我看再過五年,你自己說不寫詩的話淡了,你再來次復出詩壇,估計又是一大筆錢。”
範閒笑著搖搖頭,目光忽然落在了書房一角的粉紅色紙張上,好奇問道:“那是什麼?”
範思轍說道:“禮單。”
範閒微微一怔。這才想起自己大婚的日子近了,但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無庸諱言,他的心情已與當初慶廟時有了細微的差別,自己與她的母親終究是無法共處的,現在的皇帝還能掌控一切,一旦皇帝陛下不想掌控了,到那時,長公主一定會殺死自己。
或者說:自己一定會殺死長公主。
期盼了許久的大婚漸漸要來了。範閒的心裡卻生出一些不安與悲哀
後幾日,澹泊書局主打的半閒齋詩集終於出來了,這次澹泊書局得了付印權,範閒親自大刀闊斧刪了許多。他本以為安心了些,不料書局辦了一個儀式,藉著範閒的名頭,將靖王世子,鴻臚寺少卿辛其物等人全請了來。
範閒嚇了一跳,只肯讓才女妹妹範若若去拋頭露面當形象代言人,熱熱鬧鬧地開始賣,而他自己卻藉口要保持一代詩仙的神秘感,躲進了皇室別院,與林婉兒談戀愛去。
八品協律郎當場噴詩百首,震得一代大家莊墨韓吐血而遁,這故事早已在慶國傳揚開來,雖然有些詩已經流傳到民間,但這次的詩集號稱作者親校版,自然大不尋常。果不其然,詩集一出京都紙貴,範閒的聲名頓時浸浸然又上了一個臺階。
小樓昨夜又秋風。
範閒溫柔地看著自己的禾婚妻,微笑說道:“你說的那法子不管用。”
林婉兒愁眉苦臉,嘴唇兒可愛地嘟著:“好些天都沒有出去了。”
其實這位小姑娘也知道,最近京都裡的那些事情,雖然自己從小在宮中長大,那些娘娘們都把自己捧在手掌心中一般,一方面是自己病弱溫柔,不可能對那些娘娘造成傷害,另外一方面,是因為皇帝陛下顯得格外疼受自己。
關於長公主的那些“言紙”,她自然沒有看到,但漸漸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後來長公主離開京都去往信陽之有,曾經來過別院,母女二人其實有些陌生地對坐了一陣,長公主便上了車駕離開了京都。
林婉兒雖然不知道範閒與母親的離開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敏感的她依然感覺到範閒的心情不如往日那般輕鬆快意,所以她提議找天再出去賞賞秋景,京都西山的紅葉是很有名的。
但聽到西山二字,範閒就想到了那家壟斷了京都用紙的紙的紙坊,就想到紙坊背後似乎正陰森怯弱看著自己的長公主。
範閒清楚,長公主離開京都,最根本的力量還是皇帝陛下,自己的“言紙”只是給皇帝一個說服自己,說服太后的理由而已。
此處解釋一下,如今的慶國朝野間都將那日像雪花一樣飄灑的傳單叫做“言紙”,因為認為這是一種民間訴求無路之後,進言的紙徑。
這段日子裡,京都居然重複了好幾次這樣的“言紙”拋灑行動,讓監察院緊張了好一陣,其中一椿等抓住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太原路銅礦苦役來京城告御狀,但根本進不了登聞院,所以學了這麼一個法子。
監察院追著根兒,居然最後發現給這些苦哈哈們提供紙的,居然還是西山紙坊!
但是幫這些苦役們書寫冤狀的人,卻是如何也挖不出來,只知道無比柔潤的筆跡是出自慶廟旁邊一個算命者之手。但是監察院去慶廟搜尋時才發現。這個地方根本沒有算命的人除了廟裡那個似乎一輩子都沒有出來過的大祭祀。
銅礦的事情自然是交給一處辦理了。很快就把太原路的官員抓了一串回京。只等一月後問斬。只是對於這種言紙行動,朝廷再也無法忍受,加強了對於紙張的管理,但是監察院的陳院長大人,卻沒有處罰那幾個銅山苦役,在官員們的眼中,陳大人似乎變得心軟了許多。
他回過神來。看著微有愁容的婉兒,微笑走上前去,輕輕撫摸著她圓潤的下頜,溫和說道:“想什麼呢?長公主回了信陽,咱們婚後有機會,自然是要去拜訪的。”
這自然是假話,範閒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去信陽,希望長公主從此老死信陽。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