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映的肌膚有種清潤的朦朧的素白,簡直如一尊立在月光下的象牙美人一般。
“不用,吹吹風就好了。”
“乖,聽爸爸的話,小孩子——”
“小孩子不應該超過十點睡覺?”紀沫猜測道,然後又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說辭,“我已經成年了。”
“嘖,二十二歲結婚成家之前在爸爸眼裡你都是孩子喲寶貝兒。”紀阡高深莫測且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話,有自己在旁邊,這小東西還想成家,老老實實打上一輩子光棍吧。
紀沫看了紀阡幾眼,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小本便利貼,紀阡好奇道,“你身上也帶這種東西?”
“聞夕珀送的。”紀沫實話實說,翻開一頁給紀阡看,扉頁給勾了一個俏皮的Q版頭像,下面還用花式英語簽了一個ProfessorJamesMoriarty,紀阡湊過去看了幾眼,“和爸爸同名啊,我以前用過一個名字叫JamesGabrielse。”
“JamesMoriarty那個James?”紀沫追問。
“是。”對小兒子帶著崇敬的眼神很受用,老男人故意放慢了速度,“在國外處理事情方便一點,犯罪界的拿破侖波拿巴麼,沫沫你喜歡這些故事是不是?”
“呃,”紀沫應聲,“還可以。”
這就對了,紀阡頗為得意的想,哪個孩子在這個年紀沒有一兩樣心心念唸的愛好和佩服的傳記類人物呢,紀阡知道他這個養子賞鑑古玩古器的眼睛毒辣,還使得一手必殺的刀法,但是那顯然只是他的技藝而不是愛好,那麼紀沫喜歡什麼呢,他喜歡遊戲,喜歡懸疑類的書刊,這點發現讓紀阡驚訝而歡欣,他頗為誠懇的嘆道:“這就好,沫沫你終於表現出和同齡人一樣的地方了,爸爸很寬心啊——還有你新交的那個朋友,你這個年紀就該走出去多交朋友嘛,這是好事,你今天和聞小公子都聊了些什麼?”
這話是昧著良心說的,天知道紀阡多想把養子囚在自己身邊一個人不給見,什麼走出去多結識朋友,結識結識就給教壞了,簡直做夢!
“沒什麼,聊了亞森羅賓,聞夕珀還給我講了星城帶他去旅行的事,”紀沫翻著那一小本給畫了夏洛克,華特生和Jack the RipperQ版畫像的便利貼,輕描淡寫的道,“愛德華王子島,琉球群島什麼的。”
“其實挺有意思,以後有時間的話,我大概也會出國去轉轉。”不等紀阡接腔,他又加了一句。
幾乎每個父親都有帶兒子出門旅行過的經歷,紀沫這話一出口,紀阡心裡就給起了主意,“愛德華王子島?不錯的去處,你要是想,爸爸隨時可以帶你去嘛,出去散散心放放風也好,就咱們父子兩個人……”
這話只是說說也就罷了,紀阡再怎麼說也是一方龍頭,手裡掌的權和事太多,讓他空出半天時間來陪小兒子還行,若要計劃出一連幾天的長途旅行,未免就有點困難了。
“——喔,好。”
紀沫合上冊子,吐出幾個音節,都說海上日出好,其實海上的星星也特別漂亮,和著月光散落下來,映得他面容明明昧昧看不真切,面板又出奇瑩白潤亮,簡直像整塊象牙給雕成的般,紀阡這輩子兩房夫人,都是書禮往來明媒正娶,不曾像其他男人那樣苦苦追求過,現在半夜陪繼子在甲板上看星星,美人在側身影玉立,淺言低語溫軟可及,也算在中年玩了把浪漫,心下感慨著正回味,屬下捧著大衣過來了,低聲道:“老闆,夜裡涼又起了風,穿上外套,免得著了涼。”
紀阡揮揮手示意手下把大衣送去養子那邊,他自己側過臉去點燃了一隻雪茄,用金錢堆砌出的昂貴而奢麗的香醇氣味從這個男人長期抽菸而被燻黃的手指尖散開,飄飄蕩蕩的暈在鼻端,他一面享受著菸草毒害身體的刺激,一面看著小兒子從手下那裡接過那件尺寸對他來說明顯有些偏大的外套,心滿意足的長吸了一口雪茄,愜意無比。
但是變故只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前一秒還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黑衣男人一抖手上的羊呢大衣,竟從衣服裡亮出一把雪亮的刀片,反手握住,筆直的朝紀沫背後刺過去,這變故發生的實在太快,甚至於紀阡都沒有反應過來,喉嚨咯咯作響卻只能發出低啞且模糊的聲音,眼睜睜看著那把刀片漸漸逼近繼子的身體,紀沫在鬥裡多少年,這種程度的偷襲根本不在話下,右膝向下縮去,一個偏身,徒手握住了離自己後背僅僅十厘米不到的刀片,左手也順著身體走勢滑至腰間,觸上了從不離身的匕首。
“沫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