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忙歸忙,唯一的兒子結婚,不操心是假的。
不到四點半,就坐著輛老破伏爾加回來了。
進院後襬出領導視察的架勢,揹著手左瞅右瞅。
發現寫字檯檯面上落了一灰點,伸手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往起捏……刷漆的估計是個新手,漆面有點厚。
乾的慢呀,直接拉絲兒了。
老喬餘光瞅見身後的司機掏出手絹,搞的很尷尬,擺擺手:“忙去吧。”
“司長,我沒啥事兒,正好搭把手。”姓宋的司機不到三十,一瞅就是挺精明的模樣。
還行,模樣語氣不招人煩。
“用不上,這麼多人呢。忙你的去吧。”
“我真沒事兒,回去也幹待著。”宋司機說著話四下打量,尋麼能伸上手的地方。
“這邊~”
頂著個報紙帽兒,蹲那蹭水磨石的曲某人老實不客氣的招呼。
“欸~來啦。”宋司機麻溜過去,蹲下撿起塊磨石就開蹭。
老喬眉頭微皺,正要訓斥兩句,聽曲某人拉家常似的問:“哪人呀?”
“老家燕山的。”
“聽不出口音呢。”
“六歲就來京城了……”
老喬的眉頭緩緩舒展開,沒吭聲,自顧自的去了東廂房。
他看出來了,小兔崽子是想考量考量小宋。
雖然編制上還是副的,但不已經代理正職工作了嘛,單位給配了個司機。
好幾個備選中挑的,老喬大體上還算滿意。不過……司機是非常重要的,謹慎點不為過。
某個小兔崽子的視角,有時還挺獨特。讓他再稱量一下,也行。
七八十年代的司機,絕對算是一個備受尊重的職業。不止受尊重,掙得多待遇也好。
尤其是給領導開車。
梅宣寧之前的司機黃為民,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
雖然老喬跟梅宣寧有著本質的區別,但假假也是個實權準司長。叫宋郝川的司機,非常珍惜難得的機緣。
人也夠聰明。
雖然不知道招呼他幹活的是哪個,但對於一位領導在那杵著呢,連招呼都不打。張嘴就喊他幹活的小年輕,給予了充分的尊重。
有問必答,言辭懇切,還透著幾分小心翼翼。很有種毛腳女婿初上門的感覺……不對!呸~
“小卓。”許桂芸在正房視窗探頭:“小雨電話。”
“誒,來啦。”曲卓起身,見許桂芸臉上蹭了一道漆,肩膀衣服上也是,愁的直皺皺臉:“那麼多人呢,趕緊出來。一會兒燻迷糊了。”
“不礙事兒,哪有那麼嬌貴。”
“快點吧,真用不上您呀。去東屋看著老喬,別把磊哥打死了。”
“啊?小雨她爸回來啦?”許桂芸一聽自家男人又要打兒子,趕緊小跑著往東屋去。
曲卓進了油漆味刺鼻的正房,走客廳裡拿起臨時安置在凳上的話機……
“你們國科院高院長,剛打電話。”
“幹嘛呀?”
“不知道,讓你得空給他回,打他辦公室。”
“知道了。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什麼也不想吃……”
“想吃涮羊肉?行,我一會兒去東來順打包……”
放下電話,曲卓打去了高副院長辦公室。只響兩聲就通了……
“喂,老高同志。”
“臭小子,回來啦也不知道說一聲。”
“事兒多呀。給這個報告跟那個彙報的,還得寫一堆材料。天天腳打後腦勺,爭取下週一前全部搞定。”
“嚯~你小子出去兩個多月,沒少折騰呀。”
“沒招兒,每次出去都一堆破事兒,躲都躲不開。”
“行,下週一,一早趕緊去單位。收拾立整點,有參觀團。”
“參觀團?”
“北棒棒科學院的參觀團。”
“62年不來過一次了嘛,怎麼又來啦?”
“你……什麼屁話。人家是來學習交流的。我跟你講,你小子現在可是很有名氣的,人家點名要見你呢。”
“想瞎了心了吧?哪根蔥呀,還點名要見我?”
“別瞎說!友好!不準說破壞團結的話。”
“我跟他們友好不著。順生廠擴建期間,封存的S-1型計算機被盜。經追查,背後指使者是北棒棒安插在南棒棒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