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杜於天空之中的月亮,也放佛有些懸懸欲墜,只冷冷注視著人間的一切。
他的目光定定的巡迴在了她的背影之上,那樣的蒼涼之感,如同一根根銀針直直沒入他內心深處,整根沒入,深不見血。看著她這般一步步的走遠,心中突然湧上了無盡的害怕。
騰然上前一步,自身後將她冰涼無溫度的身子擁入懷中,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此時卻有如烈焰正焚燒著她的心,再無一絲溫情可言。
他靠近她,蹭在她的頰邊,柔聲道:“煙兒,今日你我都失態了。我們不要再計較了好麼?別這樣,我們就要大婚了,若你肯,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她冷笑,笑得不可遏制,片刻停息後道:“皇上以為還可以麼?”
輕輕拂落他環在她腰間的手,她毅然離去。
順著來時的路,還走回來時的地方,那裡棲息著兩條小舟,一條是他乘坐而來,一條是她乘坐而來。
俗語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們,如今都不能一同渡船,各自一葉扁舟,又如何共枕眠?
獨自驅舟於湖心之中,只覺得夜風愈來愈冷,似能冷入她的骨髓之中。遠遠望去,宮殿巍峨高聳,宮燈明明滅滅,好像是一滴滴凝結的淚。水面之上似有白濛濛的霧氣,將一切都籠罩在了朦朧之中。可迷了景色,卻不能迷住她愈發清明的心。
身後的湖心小島,愈來愈遠。
可是,即便是駛出了這醉蘭池,她終究還是要回朝陽殿。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去。也許此生,她都無法走出這繁華鬼魅的後宮……
卷三 殘顏皇后 第七章 飛鳥盡,良弓藏
自那日後,彼此似乎皆是刻意躲避,她不願見他,想來他也不願見她。
公主遠嫁南漠之事,已然成了定局。聽聞風離瑩哭鬧不止,幾次欲闖御書房陳請,皆是被人攔下。而風離御更是下旨,將風離瑩禁足於景仁宮中,直至十月出嫁。
金秋十月,正是大雁南飛的時候,而昔日被先皇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十公主風離瑩也將隨著那些雁兒們一同去那遙遠的南方。聽聞南漠國山巒起伏,沼氣瘴氣頻生,也不知風離瑩這般身子黔貴的公主,如何能承受得住。
時光在指縫間匆匆流逝,一晃又是過去了八九日。她幾乎足不出戶,日日只在朝陽殿中專心繡著為腹中孩子準備的錦被與枕巾。
即便時間再難熬,也終於要到她冊封皇后的日子了,心內平靜得幾乎尋不到一絲漣漪。內務府選定的吉時是後日正午,在正泰殿前舉行帝后大婚儀式,普天同慶,屆時又將是大赦天下三日,想來這大赦天下的皇榜已然是在晉都城內四處張貼,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上,鼎沸的人群是如何雀躍的聳動。
有多久沒有出宮了,她真的很懷念晉都那熱鬧非凡的街市,那一一擦肩而過的過客,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各異,有快樂的,有愁苦的,但卻都是真實的。不像這宮中,人人謹小慎微,仿若都戴了一張面具,令人看不清原先的真面目。
一想到明日便可出宮回到尚書府中,雖是回府待嫁,可這是目前最令她興奮之事。爹爹,孃親,哥哥都好久不見了,她真的十分想念他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同他們說,只怕是說上一整夜也說不完的。
連連八九日,朝陽殿之中皆是人來人往,一眾宮女內監們正在抓緊佈置著,短短几日,殿中已是刻畫雕彩,居香塗壁,錦幔珠簾,窮極執麗,隱約聞得椒香細細,暖香陣陣。這樣的香意似細雨灑落,四處暈開,無所不及,兜頭兜臉地襲來讓人幾欲迷醉。
殿中更是置上了通天落地的屏風,皆是換上了水晶玉璧燈,以珍珠為簾幕,夜明珠為掌燈,鮫綃寶羅帳,帳上繡滿了多子多福的吉祥圖案,配上青玉抱香枕,冰蠶絲被。
總是人來人往的,煙落瞧著不免覺得心中有幾分煩躁。是以便起身去琴書的永壽殿稍坐片刻。太妃們的居所自是更遠,永壽殿已然不是步行少刻便能到達的。是以煙落擇了一轎攆,便獨自去了。
她此前並未去過永壽殿,遠遠只見,一座青磚古樸的院落正隱匿在碧水之後,瞧著竟有幾分江南煙雨的味道。而殿前是一汪蜿蜒的碧水,池邊垂柳蔭蔭,條條碧綠絲絛悠然垂地,彷彿女子舒展開曼妙長髮,池邊亦多假山,堆砌精巧,假山之上藤蘿掩映,點綴得宜,恍若一副精美畫卷。
煙落行至假山後,細瞧碧波池水中,似有一條小舟。
蓮葉田田遮天,荷花高聳其上,水波粼粼如金。那小船之上,似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