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手已經沒了溫度,他腦中空白,夫人她,去了。他便在沒有問過一句話,一個人默默扛起鐵鍬,來到林中為夫人建墓。
此時沈讓坐臥在墓碑前,細細的摸著碑上的字。
夫人伴他多年,一直恪守婦道,勤勤懇懇,將家中收拾十分妥當,更是將小蝶當做了親妹子一樣照顧。如今夫人為了給他沈家傳後,走了一趟鬼門關便沒再回來,而他居然連最後一面都沒來得及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他當年並無意這個女人,若不是因為酒後糊塗毀人名節,他們二人也做不了夫妻。但這些年一點一滴的堆積,夫人早已成為他的親人而不可或缺,如今夫人離去猶如要了他的一條臂膀,怎麼能沒有切膚之痛?
還記得那次遭遇吐蕃偷襲,他被敵軍圍剿受了重傷,夫人幾日幾夜守在床前沒合過眼,直到他傷勢減輕已無大礙,她才願意回去休息,而這些就是他心底最大的感激。
他更記得夫人因有了身孕而幸福哭泣的時候抱著他說“今生能為你生兒育女是老天給我莫大的恩賜。”那時他便被感動,除了妹妹以外夫人成了另一個重要的人。
夫人臨盆在即,他怎麼能這般放心她在家裡?平日裡為何不多抽些時間陪陪夫人 ?'…87book'夫人,我對不起你。
沈讓心中除了愧疚,還是愧疚,這麼多的愧疚猶如一根粗壯的針,扎進了他的心底。他再拿起一壺酒拔了蓋子往嘴裡猛灌,酒水溢位,濺落在身邊的小草,順著草葉滑落到土裡。
已經深夜,彎彎的月牙兒高掛在深藍色的空中,三三兩兩的星星若隱若現,陣陣微風吹過樹葉跟著沙沙作響。
一個瘦弱的人影走來,看看墓碑後的青墳,又看了看醉倒的男子。走上前去將男子攙扶起來,拖著步子向林外走去。
回到家中小夜將沈讓將放到床上蓋好薄被,打來一盆溫水為其擦洗一番,正欲轉身離去卻被迷糊的男子一把抓住。
沈讓雖醉了,但力道卻依然很大,將她拉在床上攔入懷中,口齒不清的說道,“夫人,你可是嫌我對你不好才離開的~夫炫~”
小夜沒有掙扎,任他這樣摟著,因為她知道他心中痛苦,正需要安慰。
沈讓啊沈讓,為何你此時才明白,你的夫人早已一點一滴森如你的生命,成為你的所愛之人,你們沒有轟轟烈烈,卻細水長流不可缺少,雖表現的方式不一樣,但卻同樣是深愛的。
這一夜沈讓酒醉腦懵,以為夫人並沒有離去,並且就在他的懷裡,他便一直緊緊的摟著。
身為將領,沈讓從沒有懶床的習慣,即便睡得再晚,只要天邊泛出魚肚白他就定會醒過來。
次日一早,他睜開雙眼晃晃腦子,正想叫夫人,可是,夫人不是已經~。低頭看去,小夜安穩的躺在他的臂彎。
沈讓心中難受,他雖喜歡小夜,可此時夫人剛剛過世,還沒有那份談情說愛的興致。他緩緩抽出雙手小心翼翼翻到床外,將薄被給小夜蓋好,出了門。
小夜身體本就尚未恢復十分貪覺,再加上前夜幫沈夫人生孩子徹夜未眠,此刻依然沉沉的睡著。
劉媽請了一名奶孃,收拾出一間通風透亮的小房奶孩子用。
奶孃正在奶孩子,瞧見沈讓進來立刻放下衣角,“大人,孩子這會兒也喂得差不多了,您抱抱吧!”
沈讓接過仔細的瞧著,小傢伙面板粉紅十分細嫩,眉眼鼻子竟如指甲蓋一般大小,一張小臉兒因為突然沒了奶水而皺在一起,有想哭的意思。
人與人的結合竟是如此神奇,天地造物猶如仙幻一般,讓他心中震驚不已。
沈讓對著孩子微笑,孩子雖閉著眼,但似乎能感覺得到是被爹爹抱著,欲哭的小臉漸漸舒緩,小手小腳開始在襁褓中搔動不安。
小蝶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但畢竟還是要先顧著孩子,她來到房中,哥哥正和藹的瞧著孩子,她走過去撥撥孩子的小手,“哥,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名字?該叫什麼?沈讓思索,片刻後脫口而出,“林兒,沈林。”
“林兒,沈林。”小蝶重複哥哥的話,悟不出其中的意思。
展昭後來才知道沈讓因為陪著他找人,而錯過了見夫人的最後一面,他心中難免有些不安,向趙老將軍提議懇請沈讓告假幾日回家休息,待心情平復之後再回軍營。
但沈讓不肯,雖然心中也想多去墓前陪陪夫人,可畢竟還有要事在身,便推辭了展昭的好意。況且那日已經發現諸多疑點,若在此時不加緊怕會延誤了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