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之,媽媽,你這時準一個人偷馬,另一個看一眼都不行,不公平。”辛西婭一撇嘴說道。
“這兄弟倆在他們的朋友中一直是受到同樣對待的,他倆之間關係也不錯,手足情深,所以毫不奇怪,羅傑認為在奧斯本什麼時候想來就可以來的地方他也會受歡迎,”莫莉非常氣憤地接著說,“羅傑書念得‘暈頭轉向’,真說得出來!羅傑還呆頭呆腦的!”
“噢,說得真不錯,我的兩個寶貝!我年輕的時候,你們這麼大的姑娘要是因為在接待小夥子來訪的時間上稍受限制便動怒,會被人看作缺乏教養。她們即便又自豪又得意地見過某位先生的父母兄弟,但如果自家的父母不贊成這位先生來訪,她們也寧肯認為父母這樣做自有道理。”
“可這樣的話又應了我剛才說的那句話,”辛西婭說道,盯著她母親,一臉天真無知的困惑神情,“不公平,準一個人——”
“別說了,孩子!諺語都是粗俗話,我的確認為你說的這一條是所有諺語中最俗的一條。你倒好,辛西婭,怎麼學上了羅傑·哈姆利的粗魯勁兒!”
“媽媽,”辛西婭一下子火了,“你罵我無所謂,可是羅傑·哈姆利先生在我身體欠佳時一直待我很好,我不能聽任他遭受汙衊。要說他粗魯,我寧願也粗魯,因為在我看來,他那粗魯肯定是關心體貼快慰人心的意思,還意味著送那麼多好看的鮮花和禮物。”
這一席話聽得莫莉熱淚盈眶。她真想親吻辛西婭,感謝她一腔激情站在自己一邊,但她又怕那樣一來會暴露了自己的感情,“丟人現眼,”吉布森太太把情緒激動的任何表現都如此稱謂。於是她匆匆放下手裡的書,跑上樓去進了自己屋子,鎖上門好自由自在地出口氣。半個鐘頭後她返回客廳,臉上掛著淚痕。她拘謹地一直走過去,回到原來的地方。辛西婭還坐在那裡懶懶地望著窗外,撇著嘴不高興,吉布森太太正在大聲數她的針腳,數得又清晰又響亮。
第二十九章 躲閃
哈姆利太太去世後的好幾個月裡,莫莉不知多少次想起她在哈姆利莊最後一天在書房裡無意間得知的那個秘密,想得疑疑惑惑。在她幼稚的心靈中,那似乎是非常奇怪的事,聞所未聞的事——一個男人結婚了,卻不和妻子一起生活;一個兒子進入了神聖的婚姻生活之境,他父親卻不知道,所有平日裡和他有交往的人也不把他當做某個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的丈夫看待。太奇怪了,莫莉有時候都覺得秘密暴露時的短短十分鐘簡直是一場夢,壓根不是真的。從那時至今,那件事羅傑只略略提到過一回,奧斯本乾脆閉口不談。就連眉目神情中也不曾流露過分毫,整個事情就像從他頭腦裡一陣風兒吹走了似的。那次以後他再見著莫莉時,正遇上他母親去世的大變故,他倆都滿心悲哀,接下來便是隔很久才見一面的情形。這樣她有時候便覺得這兄弟倆肯定忘了她是如何碰巧得知他們那個重大秘密的。她甚至發現她自己也經常把那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不過意識裡總有那回事,一不留神就冒了出來,使得她明白奧斯本對辛西婭的感情到底是何性質。不管怎麼樣,她從來沒有把奧斯本對辛西婭熱情友好的態度理解成朋友之交以外的事。說來也怪,最近這些天來莫莉看奧斯本和她自己的關係真像是過去有一段時間她看羅傑和自己的關係一樣。她覺得奧斯本就像個和兄長差不多的人,給她和辛西婭都能當個兄長,就像任何一位既不自幼相熟也不沾親帶故的小夥子給他們當個兄長完全可以一樣。她覺得奧斯本自死了母親後,修養大有提高,大概性格上也很有改進。他不再冷嘲熱諷地挖苦人,不再過分挑剔,不再浮誇空談,不再自以為是。其實她不知道,這種種談話或行為上的不良作風往往是故意裝出來的,好掩蓋膽怯或靦腆,在生人面前不露真相。
假如奧斯本遇上了一群生人,他的談吐和作風很可能和從前一模一樣。但莫莉只在自己熟識的圈子裡見他,在這裡圈子裡他絕對是老熟人。然而他的確大有進步,這是毫無疑問的,雖然可能還沒有進步到莫莉相信他能達到的程度。她把他的進步說得這麼誇張自有緣故,原來他發現羅傑對辛西婭的熱烈仰慕後,便稍稍後退,給他兄弟讓開了道。為了不使自己插在羅傑和辛西婭之間,他往往過去同莫莉說話。也許在辛西婭和莫莉之間,奧斯本更喜歡莫莉。對莫莉,他要是沒心思說話就不必說——他倆在沉默並無大礙的情況下照樣能愉快相處,各人的心境由其自然,無須花大力氣扭轉氣氛。有時候奧斯本故意像從前一樣橫挑鼻子豎挑眼,老愛惹羅傑惱,口口聲聲說莫莉比辛西婭漂亮。
“你注意聽我說,羅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