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依然不足地事實。
因此,陛下若要重新考慮變法,朝堂上不能只有一種聲音,必須存在反對派——陛下,王荊公講究三不畏:不畏天地祖宗,不畏百姓,不畏王法,這樣的一群黨徒,我們靠什麼來約束他們,使他們不貪汙受賄,不禍國殃民?他們還有什麼可怕的,有什麼能讓他們畏懼,使他們知道貪腐腐敗適可而止——沒有反對派,可能嗎?“
小皇帝臉色不好看,他剛提了一個話頭,就被趙興硬邦邦的頂回來了。
這要擱明清時代,得勝回朝的將領敢如此頂撞皇帝,那就是跋扈,是“大不敬”,是抄家滅族地大罪,但這是宋代,宋代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有意見,指著皇帝鼻子罵,甚至將吐沫噴到皇帝臉上,皇帝(仁宗)只能乾嚥氣。
小皇帝在那裡暗自喘氣,趙興稍作停頓又說:“陛下,為君之道在於平衡——平衡各方面的聲音,平衡各方面的權力。為此,獨相不可取,昔日王荊公如此,甚至要求陛下設立專門機構架空三省六部——他只差一步就是王莽了!
今日陛下新皇登基,立刻趕走了獨相七年的章,這是英明神武,是天助英才,臣為陛下賀……“
趙興邊說邊裝模作樣的拱手行大禮,諸位臣子隨即馬屁如潮,直誇獎小皇帝手段高明。
趙興行禮罷,不等別人把馬屁話說完,接著補充:“陛下初一登基,萬國來朝,此誠為百世罕見之新朝新氣象,陛下也應該確立一個新禮法。禮法是什麼,就是規則。為君之道在於平衡中御。所以,請陛下撐開如山海般的胸懷,廣納臣僚之言。
臣這裡所說的臣僚之言,不光是指的舊黨——眾所周知,臣跟家師一樣。是個徹徹底底地調和派。臣認為,我大宋確實到了非變法不可的地步,然而,怎麼變法,不是新黨說地算,應該是新黨地反對派說的算數——反對派地存在,就是為了讓我們少一點失誤,儘量把政策制定的兼顧多方面利益,此所謂平衡。
至於陛下,陛下所要做的是任由臣子們討論。討論出一個最佳的方案,這個方案必定是一個妥協方案,是綜合多方面的利益考量所產生地方案,陛下只要遵循大多數同意的原則。將這個妥協方案頒佈實施,並派遣官員監督,此所謂中御。擅於駕御群臣。便是明君,便是聖君。
臣在這裡所說的反對派,我身為被紹聖黨徒所迫害的元黨徒,在這裡也替曾相說句公道話,曾相為人,擅於平衡,此所謂宰相度量。若不是有曾相存在,元黨徒受地迫害會更加深重。我知道,凡元黨徒對那段遭受迫害的苦難日子都咬牙切齒,曾相作為當時的政策執行者,難辭其咎。然而。任何行為都要看時代,在當時地大時代下,在下也要積極推行新法,偽裝成新黨干將,更何況曾相。韓相,蔣大人,陳大人,那可是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時代,生在那個時代。我們都不得不隨波逐流。才能僥倖求生。
我剛才說了,我們應該有一個新朝新氣象。我們需要反對派的存在,來提醒我們別做錯事,別為所欲為,別肆無忌憚,遍觀朝中諸大臣,能夠勝任這一工作的,除了曾相,又有何人?“
趙興這番話的意思是:我們元黨徒翻案,可我們不能像新黨一樣喪心病狂,我們應該聽得進去反對意見,我們應該向天下重現君子政治的風範,應該接受大多數人的意見,堅持走中間道路,這才符合聖人地中庸之道。
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必須留下反對派,然而,在新黨人員大都是人渣的情況下,滿朝大臣之中,除了曾布還稍稍有一點君子餘韻,還能有誰來勝任反對者的身份。
我們無可選擇,只有選擇曾布,這位老好人確實有錯,但他親身經歷了所有的變法過程,並且是歷次變法地支援人之一,他知道變法的一切內幕,於是,舊黨重新登臺,若想調和一切矛盾,曾布這個反對派是必須的存在,他可以讓我們知道政策的控制在哪裡,可以讓我們的政策不至於那麼尖銳。
小皇帝聽了,慢慢的靜下心來。趙興這番話,像一個長輩一樣,循循教導小皇帝為君之道,而且處處站在小皇帝的角度進行考慮,這也是小皇帝在未登基前,趙興經常在信中採取的頭腦,讓小皇帝聽了,心中慢慢的軟化了。
小孩子都有一種崇拜偶像的衝動,小皇帝年幼地時候,獨自出宮,開府縣衙,在此期間,高俅這個書輩人物替小皇帝料理好了一切公務,讓小皇帝可以專心追求藝術造詣,而趙興這位百戰百勝地名將替小皇帝打理好封地,讓小皇帝不為金錢與衣食發愁。慢慢的,此二人在小皇帝心中種下了親人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