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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看起來就像是在邀請他們吃午餐一樣,似乎完全不明白情況的嚴肅性。

“你們或許需要點兒什麼,”梅斯納爾說,“你們或許需要和外面的什麼人說個話。”

健微微鞠了鞠躬。他原本應該對梅斯納爾九十度鞠躬的,以示他對他來到這裡、為他人甘冒生命危險的敬意,不過他知道沒人會明白的。隨後,細川先生走上前來從盤子裡取了一張名片,握了握梅斯納爾的手,臉朝著地面深深地鞠了一躬。

牧師也被允許離開。羅蘭閣下對著留下的人劃了個十字——這是個可愛的動作,然後走了,然而真的沒什麼忙能幫的阿格達斯神父卻懇請留下。

“留下?”阿爾弗萊德將軍說。

“你們會需要一名牧師的,”他說。

阿爾弗萊德笑了,這還是頭一回。“真的,你會想走的。”

“如果這些人在這裡一直呆到週日,就需要有人主持彌撒。”

“我們自己會祈禱的。”

“尊敬的先生,”牧師說,他的目光看著下面。“我願意留下來。”

話音剛落,事情就拍板了。羅蘭閣下除了絕望地看著整個事情發生,什麼也做不了。他已經和女人站在一起了,這恥辱讓他氣得想殺人。他本可以用一隻手掐死這個初出茅廬的牧師,不過已經太晚了。他已經得到了拯救。

副總統應該可以因病離開的,不過他連問都沒問。相反,他們讓發著高燒、舉著融化的冰袋敷臉的他走到門外,一直走到嵌在牆裡的重重的大門那兒,向媒體宣佈人質的釋放。他都沒時間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她是個大方的女人,把他的事業視為自己畢生的職責,她看著他毀了她的工作,卻從無怨言。他也沒時間和自己的兩個女兒在一起,艾美達和羅莎——她們一直都這麼乖,兩人整天側身躺著玩他看不明白的複雜的手指遊戲。他對埃斯梅拉達什麼也沒說,因為沒有什麼語言能表達對她的謝意。他很擔心她。如果他死了,他們還會留著她麼?他希望如此。她的腰背漂亮而挺拔,對孩子也耐心。她教會了他們在小石頭上畫動物,那些石頭擺在一起,精美的世界便誕生了。樓上就有很多石頭。他遲早能脫身去找它們。他的妻子緊緊拽著兒子,直到他因為她手太重而大哭起來。她害怕他們會把他帶到男人的一邊,但魯本撫摸著她的手指讓她安心。“沒人會把他算在裡面的,”他說。他親了馬可的頭,吻了他絲般柔順、留有濃濃的男孩氣息的頭髮。

就這份工作而言,他比增田總統要勝任一些。除非事先寫好,否則總統什麼話也說不出。總統不蠢,就是缺乏即興能力。此外,他脾氣不好,還自視清高,他受不了別人命令他從地上走到門口,再從那裡回來。他會說出些稿子上沒有的東西來,然後就會挨槍子兒,最終導致所有人都丟了性命。他第一次覺得增田最好還是呆在家裡看他的肥皂劇吧,因為有魯本在啊,一個可靠的男人,這樣他才能拯救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們漂亮的家庭教師和著名的羅克珊?柯思。事實上,這次賦予他的特殊任務更適合一名副總統的才華。梅斯納爾從人群中出來,和他一起走在前門的臺階上。雲遮住了天,不過空氣清新得很。走道盡頭的人放下了槍,女人從屋裡走了出來,她們的裙子在午後的陽光下微微閃爍。要不是那麼多的警察和攝像師,過路人或許會以為這是場派對,每對夫妻都打了架,所有的女人都單獨提早離了場。她們在哭,她們的頭髮打了結。她們的妝一塌糊塗,握著拳頭提好裙子。大多數人都提著鞋子,或是把鞋忘在了屋裡,她們的長襪被走道扁平的泥板岩扎出了洞,即使如此也沒人注意到。她們身後應該是一艘沉船,或者一棟熊熊燃燒的大樓。她們離房子越遠,哭得就越厲害。為數不多的男人——服務人員和老弱病殘,從她們後面出來,面對巨大的悲傷,他們負不了責,一副無助之相。

美聲 第三章(1)

澄清一點: 所有的女人都被釋放了,只有一個除外。

她站在隊伍的中間。和其他女人一樣,她在往客廳裡看,而不是朝敞開的大門外面看。她回頭看著睡了彷彿不是一夜、而是若干年的地面。她朝後看著不會出來的男人們,那麼些人,她其實一個也不認識,除了那位日本紳士,整場宴會就是為他舉辦的。她當然不認識他,不過他曾出手相助她的伴奏師,為此,她從人群中找到了他,衝他微笑。

除了細川先生,當時沒有哪個男人還念著羅克珊?柯思。他們忘了她,忘了她詠歎調中令人眩暈的高音。他們注視著自己的妻子魚貫而出,走入明媚的午後,知道從此可能再也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