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好!”
說話的時候,早晨的陽光照耀在她身上,好像透明的天使一樣。
那一瞬,向寧看得出了神。
他想:這個眉梢都帶著笑的女孩子,和那個眼睛中充滿絕望的女孩子,真的就是一個人?
通往高空彈跳臺的一路上,向寧都沒想明白。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在看見眼前小丫頭面對高空彈跳臺的恐懼表情時,想都沒想就把桑離拉到自己身邊,拍著南楊的肩膀道:“你們上去吧,這孩子交給我。”
他說這話時,表情平靜,語氣真誠。
南楊猶豫一下:“那算了,我也不去了。”
“去吧,你是壽星,別留遺憾,我陪她下去好了。”向寧拍拍南楊,再順勢看看河岸,“我們到岸邊等你們。”
南楊不放心,他開始有點後悔帶桑離來這麼驚心動魄的地方。可是桑離的反應很快給了她定心丸,因為她說:“哥,你去玩吧,我跟向寧哥哥下去。”
那聲“向寧哥哥”叫得糯糯的、甜甜的。女孩子晶亮的眼神和紅撲撲的臉蛋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南楊忍不住笑一下,再扭頭看向寧,卻只見他也在微笑著看桑離,表情柔和得如同他真是小桑離的哥哥一樣。
也是自那天之後,桑離和向寧似乎就變成了很熟的熟人,甚至熟到向寧常常會幫桑離買飯的地步。
那時候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一個食堂買飯—並不是今天這樣寬敞明亮有桌椅的食堂,而是操場邊一排兩層獨立小樓上,位於一樓的一排窗戶,那裡是賣飯口。每天上午第四節課後很多學生會從樓上蜂擁而下,拿著自己的飯盒衝向賣飯口排隊。同為畢業班的高三和初三作為特殊照顧群體,教室都在各自教學樓的一樓,所以常常可以買到熱氣騰騰的飯菜,偶爾還有並不實惠但好歹屬於葷菜的“幹炸裡脊”。
每次向寧買飯時,如果能買到裡脊,總會記得給桑離也來一份:不過七八塊裡脊,安靜地放在平時用來蒸包子的玉米葉子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然後,很帥的男生向寧,就會託著一張玉米葉,連同那上面的七八塊幹炸裡脊,站在初中部教學樓樓下,坦然地等桑離出來拿。
漸漸地,很多女生都認識了初二(3)班的桑離,有時候看到她,還會偷偷指指點點。南楊也似乎看出點什麼,也問過向寧,可是向寧的回答聽上去義正詞嚴、胸懷坦蕩: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疼我自己妹妹關別人什麼事?!
過會又補一句:你不是說她沒媽嗎?我就是覺得咱們得對她好點。
這句話真誠又感人,南楊也被打動了,看向寧的目光就更多了些看知己的味道。
其實,在那個時候,南楊的交友準則也是很簡單的—所有對桑離好的人,都是南楊的朋友;所有南楊的朋友,都要對桑離好。
這不是愛情,至少在那時候,在南楊心裡,這就是一種蘊蓄多年、簡單真摯卻又發自內心的在乎。
一種趨向於本能的在乎。
田淼對這一切冷眼旁觀。
十三歲的女孩子,其實並不是很清楚自己討厭桑離的原因,可是卻很確定自己討厭桑離這個事實。田淼的成績很好,好到從來沒有跌出過班級前三名、年級前十名,在班裡有很多可以咬耳朵說悄悄話的好朋友,很受老師的喜歡。可是莫名其妙,她就是在看見桑離的時候會格外兇、格外不像她自己。對此,常青、桑悅誠甚至很想居中調停的南楊都已經無能為力。
那時沒有人會想到,田淼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會是向寧。
雖然向寧名氣夠大,可若是沒有那場意料之外的演出,田淼也不會對走在桑離身邊的男生有任何關注—她一向都不屑於桑離的任何東西,也包括朋友。
那是向寧畢業前夕,學校破天荒決定在“五四青年節”前夕舉辦一場文藝匯演。高三年級因為馬上要參加高考所以不需要出節目,其他年級各有指標,要求拿出各年級最好的節目參加演出。桑離所在的班毫無懸念地推選桑離表演女聲獨唱,田淼所在的班也毫無懸念地推選田淼表演鋼琴演奏—當時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兩個節目在大獲成功的同時,居然會被推薦參加當年的全市中小學生迎“七一”大型文藝演出!
而且,按照團市委的要求,每校只能報送一個節目。
所以,腦筋很活絡的團委書記就拍板了:桑離演唱、田淼伴奏,拿出一個真正有特點的節目來!
得知這個訊息的那一剎那,本來都很高興、還有點暗中較勁的兩個人都呆若木雞,田淼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