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程諾,一槍打死我嗎。”
沒等秦深開口秦綿就先急了:“爸爸你胡說什麼啊,想什麼呢真是。”一邊用力給秦深使眼色。這個死孩子,以前多伶俐的怎麼今天就是不聽勸不懂變通呢!又不是今天不行就沒機會了,這不是時機不對嗎!再這麼下去今晚可要善不了終了!
她卻不知道,秦深今天原本打的,就是這麼一個善不了終的打算。
人人都知道秦真被逼急了,但他其實,又何嘗不是。
猶記得坦白的那一日,父親雷霆大怒,厲聲說要關他幾天禁閉讓他好好想想。
秦深聽話地想了,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無時無刻,翻來覆去地不在想。
他想,他一定,要和諾諾在一起。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而已,再沒別的。
連那幾天的時間都彷彿不是以地球自轉來計算,而是以這一句話在他身體裡流經的次數而度過的。
他那一顆脆弱寂寞的心臟,不能忍受一分一秒,沒有這個人存在的時光。在那一片孤冷荒蕪的黑暗之中,它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彷彿已等了千萬年那麼久,與其說是耐心,不如說是早就絕望了,沒有激情,沒有熱度,不知溫暖,不敢期待,只能將自己靜靜地凝固成一個永恆的,淡漠的姿態。以為自己刀槍不入不會受傷,其實傷口早已深入骨髓,融進血脈。
程諾總覺得秦深是救贖他的天神,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將對方從近乎窒息的荒原裡,拯救出來的精靈。
這正是愛情的意義。
戀愛是一場大病,你能治好他,他能醫活你,從此,你們成為彼此的命。沒有所謂最好的,能救你命的,就是命中註定,只屬於你的。
如果這世上那個人從未出現過,他雖生猶死。如果那個人出現但失去了,那麼他會,生不如死。
秦深以前不曉得,原來他的心和他自己,都是這樣的嬌弱。
已經沒有辦法,再也沒有辦法了,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實在是喜歡得不得了,心臟漲得發疼血管突突地跳,快要爆炸。
這難道,也是他們秦家人不可避免的宿命。
那麼,既然和諾諾在一起是註定要傷害到他的家人的,兩敗俱傷的結果已然無法避免,他就只能爭取讓自己傷得多一點。
這是他唯一能為家人做的了。
秦深目光溫和,卻不卑不亢,不躲不避,直直迎上去,聲音輕柔但語氣無可比擬的堅定:“父親,我只是想說明,我要和程諾在一起的決心,跟認真的。”
秦長面無表情:“我們秦家跟姓程的倒真有緣,上次你要殺姐姐,這次你要娶弟弟,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比我年輕的時候,還會作孽。”
秦深抿抿嘴,浮光的黑眸哧地掠過一絲淡淡的忍痛,聲音放沈了些,但仍舊固執地只有那一句:“父親,我是認真的。”
秦長笑了,雲淡風輕:“好,既然你是認真的,那我也認真地告訴你,兒子,你想讓程諾進我們秦家的門,可以。”
“不過我們秦家畢竟不是什麼普通人家,我們秦家的大門,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得來的。除了我們給他下聘禮,他好歹也要拿出點兒東西,以示誠意才行。”
“當然我們也秦家不缺什麼,放心,要他的不多,一定是他拿得出給得起的。”
秦長冷冷一笑:“這樣吧,你就叫他拿上他斷掉的左腿,一路跪著,爬進我們秦家的大門吧。”
口氣輕鬆得,就像是在說明天的天氣。
“如何。”
第四十三章
柔和的話音剛一落地,秦深瞳孔驟縮,繃直身子,臉色有些發白。
秦真拍拍胸脯長舒了口氣,有點得意又恨恨地想,哼,其實這點兒“嫁妝”,已經很便宜那、個、賤、人、了!
秦綿瞅見他這個貪心不足的小動作,在他脖子上不輕不重掐了一把,湊上去低聲耳語:“個小兔崽子,心眼兒夠壞的!那可是你的雙胞胎親哥哥!你捫心自問,阿深以後要是過得不開心,你真能好過?真會覺得痛快麼?”
秦真恍惚了下,但那一霎的失神轉眼就過去了,發出受傷壓抑的低吼:“哼,那我也是他的親弟弟……他的親弟弟啊!他……他都不想著我了,我憑什麼還顧忌他這個親哥哥!我憑什麼!?他憑什麼!?”
“……”秦綿無語。
任性,撒嬌,固執,驕傲,可怕的獨佔欲,強烈的排外感,全世界都必須圍著他轉聽他的話,這種不知打哪兒來的濃濃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