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德隆系提供的保底收益為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十二,後來隨著資金鍊的緊張,最高時上漲到了百分之十八。為了工作便利,德隆系還專門設計了一本《金融產品手冊》,它是活頁式的,需要用到哪家金融公司出面,對方需要哪種金融服務,都可以隨時替換。
範無病對宋遠平說道,“德隆系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孔子所說的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就是指這樣的人。聽說他有一句自創的格言,但凡拿我們的生命去賭的,一定是最精彩的。這樣的人,已經偏離了正道,最終必然會遭受反噬。”
宋遠平呵呵一笑道,“這個我也聽說過,據說他新疆裕民縣有一個農莊,會議室裡掛了一塊大匾,上面寫了唯我獨尊四個字。”
範無病說道,“男人嘛,有野心是好的,但是當你的野心大到自己也無法駕馭的時候,那就危險了,現在德隆系已經泥足深陷。”
唐萬新領導的德隆,從一家地處西北邊陲的小公司發展成為一個一度控制資產超過一千兩百億的金融和產業帝國,其涉足行業之多令人稱奇,從番茄醬、水泥到汽車零配件、電動工具、重型卡車,再到種子、礦業、零售等等不一而足,而其透過各種直接間接手段控制的金融公司同樣令人感嘆,從信託、證券、租賃再到商業銀行,所有的金融工具它都幾乎全部囊括,但他的野心卻吞噬了自己也吞噬了德隆。
“範總的事業,可是比德隆系龐大太多了。”宋遠平見範無病大談野心論,於是便有些挪揄地說了一句道。
範無病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跟我是沒有辦法比的,我從來不缺現金流,在國內也是搞實業,而你們剛好是相反,從本質上來講,資本市場玩的是資本遊戲,本身並不會創造價值,就是像德隆系製造了市值千億的龐大帝國,也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一旦某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大廈傾倒毀於一旦。”
“暫時,我還看不到德隆系走到了這一步。”宋遠平回答道。
儘管範無病將德隆系的危險說的多麼嚴重,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出來他們有任何的行將破滅的跡象,而德隆系在四年之間就由一個小小的公司發展成為現在這麼壯大的兵強馬壯的大型控股公司,看起來更像是所有的主流經濟學家們推崇的物件,怎麼就可能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不錯,範無病確實無人能及,但是你也不能就把其他人都看得那麼不堪吧?少年有成,白手起家,權勢無雙,這些都是可以令人仰望的,但是,你也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們吧?
“其實,我肯跟你說這麼多話,還是有點兒想法的。”範無病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跟宋遠平碰了一下後說道。
“宋某洗耳恭聽。”宋遠平雖然自視甚高,但是在一手締造了龐大的範氏投資集團的少年天才面前,還是要夾起尾巴做人的,他也想聽一聽範無病究竟有什麼建議給他。
“以後,你不如過來跟著我混吧。”範無病慢條斯理地說道。
宋遠平聽了之後頓時覺得有些愕然,自己好歹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在行業裡面也算是小有成就,雖然說現在確實是落魄了一點兒,欠下了一屁股的債,但是誰又能斷言自己在得到了充足的資金之後,不能夠將康城科技給炒作起來,東山再起呢?
固然,坐莊需要很強大的勢力,除了要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之外,還要協調好外部關係內部關係,不但要堤防有過江龍來截胡,也要堤防上市公司方面跟自己搞齷齪不配合拖後腿,確實比較勞心費力。
可是也有一點,中國人有一句話,寧為雞頭不為牛後,寧肯當雞腦袋,也不願意當牛屁股,宋遠平也是深受這種思想的傳統人物,怎麼可能輕易地答應範無病,從自己當老闆變成他的打工仔?
“我還是比較看好你的——”範無病拿起一張紙巾來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後一揮手,就有工作人員拿過一個檔案袋來。
範無病從裡面取出了一份資料,然後給宋遠平去看,一邊兒對他說道,“你現在的情況我很瞭解,雄心萬丈,想要幹出一番事業來。但是你也要看到,國內目前的投資環境雖然可以呼風喚雨,但是你折騰來折騰去,無非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就算你折騰一次下來能賺到十個億二十個億,但是分到自己的手裡能有多少呢?”
宋遠平確實被範無病拿出來的資料給嚇了一大跳,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他的各種操作手法以及非常準確的各種相關資訊,精確到了哪一天他做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總而言之是看得他臉越來越白,好半天才聽到範無病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