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種最快最直接的來錢方式,不需要太多,只要夠快。在我們看來,殺人斂財似乎是一個既愚蠢又冒險的下下策,但對於陸遠平來說,他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所在意的,不是陳安和那座金山,而是早日替髮妻籌夠手術費。”
“這陳安和已經是上流社會的精英人物了,區區醫療費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可竟吝嗇到這般地步,眼睜睜看胞弟深陷水火而不救,真要說起來也是怪氣人的。”石韋說吧乾咳一聲,一臉嚴肅道,“當然,這個,罪犯是絕對不值得同情的,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殺人就是犯法!毛爺爺說得好啊……”
“石隊,我們該帶嫌疑人回局裡了。”喬倚夏趕在石韋說大道理之前將他打斷。自她工作以來,石韋已經給她上過太多堂思政課了,每次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自喬倚夏和石韋進門直至現在,時間左不過才過了十五分鐘,而對於樓上的陸遠平來說,這區區十五分鐘,卻漫長的好似十五個念頭,近乎黑暗的空間之中彷彿有一個食人魔,一點一點慢慢將他吞噬,最後把他心中最脆弱的角落平攤開來,將他徹底打敗。石韋原以為這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會對他們的拘捕百般抗拒,可陸遠平非但沒有抗拒,甚至於眼中不含一絲戾氣,讓他看起來異常的心如止水。
這不僅出乎了石韋的意料之外,同樣也是喬倚夏所沒有料想到的。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側目光諱莫如深的路西綻,微抿了一下嘴唇。
路西綻身著長風衣隨他們一同走到門外,陸遠平在石韋開啟車門準備將他押進去的那一刻卻突然回身望向路西綻,他英氣的雙眸裡泛著一層淺淺的霧氣,微微揚起唇角,用唇形無聲地勾勒:“我輸給你了。”
☆、第21章 非常感謝
喬倚夏降了降車窗,窗外呼嘯的寒風像冰刀一樣鑽進來刺在她的臉上,她側過頭,看著陸遠平那張臉,想起已經灰飛煙滅的陳安和,想到今後要孤身一人面對未來的陳念微,頓覺眉心酸脹。陸遠平戴著手銬,淡薄的雙眼叫他看起來像一個文弱書生。
“她挺厲害的。”他開口道,“她讓我覺得,有點兒後悔了。覺得有點兒,有點兒對不住……呵,反正也不會再見。”
“拜你所賜,你的親侄女已經一無所有了。”喬倚夏冷冷道。縱他有千萬個苦衷,她也無法諒解這個十惡不赦的狠心“叔叔”。
他閉上眼睛,撥出一口氣:“她說得對,只要曾經擁有過,就夠了。”
喬倚夏不再看他,將車窗升至最高,腦海中回想著那首小提琴曲的旋律,總結起路西綻精彩的破案教學過程。她不僅協助她們八組迅速偵破了案子,且“因材施教”,洗滌了一個罪犯充滿汙垢的心。在陳家,她對陸遠平說“兇手已經找到”時,就是擊潰他心理防線的第一步,或者是說將他徹底激怒的第一步。
陸遠平的心中無疑是掙扎的,一方面人天生恐懼死亡,尤其是像陸遠平這般憤世嫉俗慨嘆命運不公的人,報復心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加劇,可另一方面他對於髮妻的心痛和不捨讓他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困境。她故意將盧桂萍病危的訊息透露給陸遠平,她在逼他,在逼他做出一個抉擇。
事實上,路西綻早在某個喬倚夏未知的時刻便知曉了真正的兇手,正如她所說,她只是在對謎題的答案進行驗證。她將這樣一個兇惡的連環殺人兇手帶回家,看似無畏無懼,實則是揣度出了他的心理。髮妻將死,逃亡對他來說也是苟且偷生。
陸遠平看起來冥頑不靈,實際上心中的城牆早已在慢慢的土崩瓦解,隨後,這位聰明的教授利用,也就是心理學上經典的黑暗效應,將其置於昏暗環境之中,讓陸遠平減少戒備感而產生安全感,而在安全感產生的同時,心中脆弱的一面也將暴露無遺。他不會記得他是一個罪犯,他也不會提醒自己坐在他面前的是高他一等的教授,黑暗裡,由於身份地位所產生的壓迫感都會降到最低。
如此一來,即便是內心堅硬如鋼鐵的人,也不得不被融化成繞指柔了。
下車之後,站在門口的陳念微幾乎是發瘋一般地飛奔到陸遠平面前,雙手抱住陸遠平的肩膀,眼淚被吹散在這寒冷的冬日裡。
“爸爸,你是我爸爸對不對,爸你告訴他們,你告訴他們是他們搞錯了,不是他們想的那樣。”陳念微情緒過於激動,像是被哽在喉嚨的淚水給嗆到了,停頓了片刻,“爸你快說啊來不及了!”
陸遠平平靜的看著這個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侄女,垂下頭說道:“我不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