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盧象升真的發怒,祖寬雖然不是很懼,卻還是訕訕一笑:“總理何必如此,下官也是一片好意。”
“且等城中訊息傳來再說。”史可法陰沉著臉道。
他如今也與武人打過不少交道,哪裡猜不出祖寬的心思,但祖寬為盧象升部下,他也不好發作。因此,只能這樣說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
同時,他在心中也暗暗擔憂,若是城裡真出了什麼變故,那時只怕要麻煩祖寬奪回城池,對於已經千瘡百孔的廬‘州城來說,那當真是一場災難。
不一會兒,便有前去打探訊息的人回來:“稟巡撫,是無為幼虎來了,他方才領著二百人,自南門入了府城!”…;“啊!”就是史可法對俞國振有千百般的意見,聽得這個訊息,也不禁喜形於顏色。
旁邊的祖寬聽得不是城中內亂,而是什麼“無為幼虎”,面色就十分不好看,喃喃地罵了一句:“老子浴血奮戰,方才解了廬‘州之圍,卻不得不在城外喝西北風,無為幼虎是什麼玩意,卻跑得城裡鬧出恁的聲勢!”
倒是盧象升,因為巢賊之事,與史可法有公務往來,隱隱聽說過這個名字:“無為幼虎,可是那位俞濟民?”
“正是其人,哈哈,方才下官說的,來信勸下官勿追敵者,正是此人。”
“呸。”祖寬又是重重吐了口口水。
“他倒是來得巧。”盧象升有些漫不經心地道:“賊人甫退,他便來了。”
“此人精通軍略,下官確實不及,他能來此,也算是讓下官安了心——自然,主要還是總理來了,哈哈哈哈。”史可法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城中又有人來,他到了史可法面前使了個眼色,史可法微微一愣,然後走到一邊。那人在史可法面前低聲說了幾句,史可法聽了之後先是搖頭,然後臉上又現出尷尬之色,向著祖寬這邊望了一眼。
祖寬惡狠狠地瞪了回去,此際武人地位,在大明已經不斷上升,特別是他這般遼東將門,在盧象升手中都只能算是客將,因此根本不怕盧象升。
史可法被他一瞪,便收回了目光,想到方才這廝竟然想要帶兵入城,心中便是一動,於是點了點頭。
那人迅速回到城中,史可法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盧象升微皺了皺眉:“道鄰,你若有事,便回城去吧。”
“這個……總理且來一下。”史可法又望了祖寬一眼,他想到盧象升精擅兵事,比起自己在這方面強多了,覺得也有必要問問一他,便招呼道。
二人行到一邊,祖寬哪有不知道是避開自己的,又呸了一聲,對於史可法甚是不滿,連帶著對那個什麼無為幼虎也心中暗恨起來。他這般遼東宿將,最是心高氣傲,盧象升能節制他已經是不錯,哪裡還能控制住他心中想什麼!
“道鄰,究竟何事?”
“那俞濟民正在城中,他要點兵追擊。”
“什麼,方才你不是說他來通道,讓你莫追麼?”
“但他聽說這位祖將軍已經遣人追去,說祖將軍必敗,而他去則必勝。”
盧象升聞言先是一愣,然後頓時明白:“原來是賈詡故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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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船頭孰女著紅衣(二)
三國之時,賈詡曾輔佐張繡,與曹操戰,曹操無故後退,張繡不顧賈詡勸說追擊,結果敗歸,回來後賈詡又勸他繼續追擊,張繡依言,果然大勝。
盧象升對這一戰例自然是精熟在心,方才他料到祖寬派人去追必敗,原因也在於此。闖王精於用兵,手下又是精銳,遠非獻賊等人可比。他撤開對廬、州的包圍,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證明他走得並不匆忙,那麼殿後之軍必是精銳,而且極有可能是他親自指揮。這和情形之下,莫說祖寬只派一千人前去追擊,說算是全部兵馬一起上,盧象升估計都是一場苦戰!
因此,祖寬那一千人必然受挫而回。盧象升倒不擔心他們受大挫,祖寬的手下都是打老了仗的,最狡猾不過,又全是騎兵,轉身逃回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在擊退官兵精銳之後,高迎祥會將流寇精銳調到前鋒,好早些攻下一城,擄掠補給提振士氣,那時再殿後的,便是流寇的老弱,俞國振選擇這機會追擊上去,倒是可以在高迎祥身上叼下一塊肉來。
“道鄰說得不錯,這個俞濟民,果然精通兵事啊。”
盧象升嘆了一口氣,若他手中部隊不是長途跋涉之後極為疲憊,他都想也追上去:
但想想還是罷了,前方朱大典未至,便是追上去,也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