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臉說紅就紅,那嬌羞說顯就顯,可以想象得到,當初年輕的時候,這女子一定是風月場中迷倒無數的人物。
“俞國振。”對自己的名字,俞國振絲毫不隱晦:“姐姐芳名,還未曾請教。”
他說話乾淨利落,但談吐又不粗魯俗氣,在看慣了不是酸溜溜的名士就是急色色的莽漢的那女子眼中,倒別有一番風味,那女子覺得還算順眼,就笑吟吟地報了自己的名字:“奴姓徐,小字一個‘佛’字。”
“徐佛姐姐。”即使拱手行禮的時候,俞國振腰仍然挺得筆直,這是三年來養成的習慣,他這模樣看到徐佛眼中,又有不同的念頭。;
“這少年談吐乾淨利落,帶著一股爽氣,看上去象是久居人上者,但是又沒有那種紈褲味兒……他自稱是廬州府人士,只怕當不得真……莫非是京城裡的錦……”
想到這裡,徐佛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然後伸手引客:“俞公子,請來雅間一敘。”
兩人上了樓,徐佛引俞國振入座後笑道:“俞公子來這盛澤,究竟有何事?”
她滿臉好奇,如果換了別人,早有一吐而盡的衝動,但俞國振卻只是笑了一笑:“想打聽一下有關織工的事情,家裡也想購幾張織機,不意衝撞了‘歸家院’中的姐姐。”
“織機……”
俞國振的話沒有讓徐佛打消疑竇,要招織工,怎麼會招到她這妓院裡來!
“媽媽,媽媽,外頭張先生求見!”徐佛正在想著該如何應對的時候,突然間門外傳來了聲音,在歸家院中,被稱為“張先生”的唯有一人,徐佛心中一動,笑吟吟起身告罪道:“俞公子請稍侯,我去見見客人,便刻就回。”
她是試探著說的,俞國振點了點頭,徐佛出去後不久,便有一個婢女進來,輕手輕腳地為俞國振倒了茶。
“小官人,這婆娘特無禮了,分明在與我們說話,卻又去見什麼客人!”高二柱低聲道:“要不要鬧將一下,將她弄回來?”
俞國振瞪了他一眼,這小子性格比起大柱要跳脫得多,到哪兒都想要惹事生非。被他瞪了之後,高二柱立刻老實起來,規規矩矩地挺胸站立。
大約等了一柱香的功夫,俞國振才聽到外頭的腳步聲,輕的是徐佛,那個稍重一些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緊接著,門被推開,徐佛笑吟吟的臉又出現在俞國振面前,只不過這一次,她的笑容更顯真摯,少了些風塵味兒:“俞公子是廬州無為人?”
“是。”俞國振點頭,目光向著徐佛身後望去。
徐佛身後之人已經忍不住了,他朗聲笑道:“前日得到臥子賢弟的書信,說是無為襄安俞國振精於經世致用之學——不知可是兄臺?”
隨著話聲,那人出現在俞國振面前,他身材不算高大,眉目清秀,看模樣也就是三十出頭,雖然留著微須,卻不是很顯老態。俞國振站了起來,向著那人拱手道:“如果是襄安俞國振,那就是在下了——兄臺尊姓大名?”
“太倉張溥張乾度。”那人一揖而下:“臥子少有服人,可是說及賢弟,卻是讚不絕口,說是賢弟手稿他揣摩許久,覺得這天下唯有東閣大學士才足與賢弟砥礪實學!”
“張乾度……原來是復社張乾度!”俞國振也微微動容,他雖然對這段時期的歷史不是非常熟悉,可復社之名也是知道的,而與方以智交往後,方以智也給他惡補了一番大江南北的賢達名流,這張溥就是其中佼佼者!
這個人是張溥,那麼他所提到的“臥子”俞國振也立刻明白,應當就是與方以智交好的陳子龍。至於那位“東閣大學士”,俞國振暫時還沒有想到是誰。
“呵呵,沒有想到,讓臥子與方密之都讚不絕口的俞國振,竟然還只是這般年紀……當真是年少有為!”張溥看到俞國振還略帶著稚意的臉,又是感嘆道:“聽聞國振賢弟帶著家丁伏擊水賊,手刃仇人,果有此事?”
俞國振這時已經想明白張溥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他與陳子龍是知交好友,多有往來,而陳子龍與方以智又交往甚密,方以智可能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了陳子龍,陳子龍又轉訴給了張溥,這個拐彎抹角的關係,倒是讓他與這位明末復社的創始人和領袖拉上了關係。
“確有此事,不過是二十餘名水賊,不值一提。”俞國振笑著道:“早就聽密之兄長說過西銘先生的大名,來盛澤前經過蘇州,還特意去看了先生所書《五人墓碑記》,卻不曾想能在這裡與先生相遇!”
他才十六歲不足的年紀,雖然個頭在南方人中算是較高的,會被誤認為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