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應嘉的神色一滯,不過馬上臉上又佈滿了愁緒,就差掀著鼻涕,抹眼淚了。
“是,我們兩家之間可是老親啊,可也正因為如此,我這個長輩才沒臉沒皮的跟你實話實說的,眼下的情形,我這張老臉又算得了什麼呀?你現在就是將世伯切了去賣,也弄不來這麼多的銀子啊。”
面對這樣的老油條,滾刀肉,賈璉是又好氣又想笑,眼前的這個老貨的這副作派,莫名的就有他老爹的影子。
“世伯啊,可不是我要來為難你啊,實在是臨行前我那二叔二嬸耳提面命的再三叮囑的,一定要跟你要回這筆銀子,他們現在眼裡心裡只有我那大妹妹,為了跟宜嬪家別苗頭,真的是狠了心的要修好省親別院的。您為難我也沒用啊,是不是?”
甄應嘉將剛端起來的茶盞往桌子上一扽,面沉如水,“哼,不過是一個兒皇的小小妃子而已,賈家這是一點兒情面也不想講了?”
喲,這就不能忍了?怒了?膽子是真不小啊,還兒皇?當那位揮起刀時,你就該人頭落地了。
賈璉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副我很無辜,我很委屈的樣子。
“世伯啊,我在賈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你可能也是知道一二的,榮國府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不是賈赦的了,我那二叔二嬸都以當家人自居嘸,他們還有老太太撐腰,如今又成了皇親國戚了,我賈璉就是個跑腿的而已。”
甄應嘉見他自爆家醜,絲毫不避諱己短,面色悽苦的真慘啊,捏捏鼻頭,訕訕的挑了一下眉,“我,也不是衝你,我知你為難,可這麼一大錢吶,我確實拿不出來啊。別說是你來了,就是他賈政親自來了,我也是這番話的。”
賈璉苦著臉思忖了一息,眼眸中有了點神彩,“那世伯可以湊出多少銀子來呢?”
甄家原本就是打算吞了這筆賬的,反正當初他也沒有寫借條,可這賈二憨子怎麼就沒個眉眼高低的呢?
甄應嘉抿抿唇,看向賈璉的眼神裡都帶刀子了,含糊道:“啊呀,就算眼下我們家這個年都不過了,也湊不出來多少啊。”
“哦,那,到底能湊出多少來呢?二十萬兩確實不是隨便就能拿得出來的,那麼十五萬兩呢?這也行啊,至少我不會空著手回去了。”賈璉臉上有了笑意,還有些興奮。
幸好甄應嘉嘴裡頭剛喝了點茶,不然就是直接噴血了,他攥了攥拳頭,真想讓這個賈家的小輩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世伯,要是湊不到這麼整的話,要不,再少點兒,也,也行的。”
賈璉可一點兒也不在乎他的想法,又十分‘貼心’的來了一句,氣的甄大老爺不光要吐血了,一口黃牙也都要咬碎了。
他真後悔啊,幹嘛一開始不否認掉這筆二十萬兩的借款呢,要是換個人,大不了直接抹了脖子扔到城外亂葬崗去,再不濟,府衙大牢裡也可以扔啊,可這貨他現在還動不得呀,憋屈,是他打出了孃胎以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憋屈。
賈璉見甄應嘉陰沉著臉就是不搭腔了,不要臉的哭卿卿了起來,“世伯啊,您就可憐可憐侄兒吧,真不能少了呀,您不是不知道我那二嬸的手段啊,這件事情辦不好,侄兒以後在府裡指定是沒好日子過了。”
金家父子也跟著苦哈著臉,心裡頭卻在為這位未來的準姑爺準妹夫瘋狂的點贊打call,僅僅幾個時辰裡,這位爺的表現也太令他們驚歎了。
甄應嘉嘆了口氣,厲聲道:“別嚎了,傳出去了,世人還以為我就是個不講信譽的小人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是,二十萬兩不可能,最多五萬……”
這時,甄家老太太的貼身嬤嬤過來了。
剛邁進門檻兒,“喲,這咋還哭上了呢?大爺,老太太聽說賈家的璉小爺來了,正高興著呢,這不,命老奴來請小爺去正堂一起用晚飯呢。”
甄應嘉忙起身對老嬤嬤說道:“怎麼是你跑來了?讓那些丫頭小子們傳個話便是了。”
老嬤嬤看向他,笑的一臉的慈愛,“老奴是老了,可也沒老朽的連這點路也走不得的。”
賈璉心裡頭直罵娘,他這會兒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和著都白費神了唄。
老嬤嬤走到賈璉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便是璉小爺吧?賈甄兩家同氣連枝,你來了便不是外人,我家老太太一直唸叨著史老太君呢,你來了,也算是個安慰了,快隨老奴去正堂吧。”
此時的賈璉,哪裡還有往日的風流倜儻的少年郎模樣啊,他也顧不得維持形象了,掏出帕子擦了臉,又掀了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