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知府盯著賈璉的眼睛,“你想如何做?”
賈璉便將剛剛對金家人說的那些話又複述了一遍。
曾知府的眼睛裡有了一點欣賞之色,“你倒是夠膽。改契之事很簡單,原契書都帶來了嗎?”
金文翔舉舉他抱著的匣子,“除了老宅的房契,其他的都帶來了,這些東西一直在我們父子這裡放著呢。”
“那老宅怎麼辦啊?房契都是老太太自己收著的。”金彩問道。
“只是再弄份原契就好了,不過,這件事情本官可從始至終都不知情的。”曾老狐狸推卸到。
“這個當然,晚輩絕不會讓大人為難的。”賈璉保證道。
“嗯,”曾知府捋捋自己的鬍子,眼角顯出一絲笑意來,“一會兒就讓剛才那個書吏夾辦,但辦妥之後,公子得帶他和他的妻兒老母走,金陵他再也留不得了。”
“賈璉自會將其安排妥當的。”這又不是多為難的事情,賈璉爽快的應承了下來。
曾知府朝後面喚了一聲,一個小廝跑了進來,“老爺,有何吩咐?”
“去將程書吏叫來。”
小廝跑開了,曾知府又嘆了口氣,“這個程前就是這金陵本地的,耕讀之家,中舉之後卻因為岳父得罪了那薛家,受了牽連,家財耗盡,無力進京趕考,以替人寫書信為生。要不是因緣際會的幫助剛到金陵上任的我,書吏這份差事可輪不上他。”
“姑父曾言大人正直公義,果然如此,晚輩敬佩之至。”賈璉微微躬身拱手道。
“哈哈哈~,如海兄謬讚了,他呀,這是在變相的說我太過剛直了吧?”曾知府這個時候才有點兒‘人氣兒’。
說話間,那個叫程前的書吏再次進了偏廳。
“程前啊,薛家前兒又找你家麻煩了吧?”
“是的,這幾年程徐兩家要不是有大人庇護著,怕是早已~”程前說著,一躬到地。
曾知府虛扶了一把,“快莫如此,如今本官也要庇護不了了,四大家族同氣連枝,賈家又出了個皇妃,薛家的勢更大了。”
“程前知道,大人能相護這麼多年,已是程徐兩家的福份了。”程前又行了一禮。
曾知府為他介紹了一下賈璉,“本官已將你託付給賈公子了,你一會兒親自為他改過契書,之後便隨他離開金陵吧。”
程前雖然對賈璉的身份存疑,但還是沒有在這兒追根究底,跟曾知府又是一拜,便招呼賈璉他們隨他去了他辦公的地方。
賈璉連忙讓柱兒對曾知府奉上拜禮,又揖首道:“晚輩這就告辭了。”
“嗯,事情辦妥,便不要逗留了。記得替我問候如海兄,我與他多年未見,甚為掛懷啊。”
曾知府的臉又板著了,不等賈璉他們離開偏廳,他自己就從後門出去了,甚至是直接出了府衙,回了家,並且在到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傳出他突發寒疾正在延醫治療的訊息來。
程前手腳麻利的辦妥改契的事,便跟著賈璉他們來到了府衙的門口。
他謙躬的垂首等候著賈璉的吩咐。
賈璉都爬上了馬車了,見他還站著不動,“老程,快上來啊。”
“啊,哎。”
坐進了馬車,賈璉問道:“你家在何處?”
“在秦淮河邊的狀元坊。”
負責趕車的金文翔高聲的說道:“還算順路。”
“嗯,先送老程回去。老程啊,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的辰時初,在渡口碰頭。”
程前拱手道:“謝公子相助之恩。”
“誒,你剛才不也幫了我嘛,我知道你是個有才學的,只是我眼下諸事繁雜,只能讓你暫時做個跑腿的了。”
“程前這幾年可以說是苟延殘喘,能活著已是萬幸了,公子高義,我們一家子才能有條活路哪,以後,我必以公子馬首是瞻。”程前又拱了拱手。
“嗯,你那岳家的人多嗎?一併北上吧,免得你為難。”
程前正不知道該怎麼提呢,這下子真的是打心底感激了,管這公子是什麼人呢。
他們的馬車出了狀元坊,便直奔甄家而去。
沒有遞拜帖,而是給甄家的門房塞了兩塊銀子,“我家璉二爺有急事求見甄大爺,還請通報一聲。”
那門房掂了掂銀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賈璉,有點嫌少了,金彩忍著不爽,又給塞了一塊,這人才慢悠悠的進去了。
半晌後,沒開側門,而是將人領去了一側的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