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出診,哪時回來不定,請孔氏勿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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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在路面每壓一下,就像在傅君悅的心臟壓一次,他覺得馬車走得太慢,簡直是在爬行,他很想開口讓駕快些,可是他心裡又明白,這是正常的行駛速度,再急急不來的。
“君悅,王瑞窺覷梅若依日久,這都幾個時辰過去了,你說梅若依會不會?咱們現在趕去,來得及嗎?”
傅君悅斜靠在車廂壁上,直直地看車廂壁頂,沉著臉不介面,孟夏叨唸了幾句,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少爺,前面路邊有一輛馬車,看標記就是王家車馬行的車。”駕車的孟家家人突然勒住馬。
馬車周圍沒人,掀開車簾,裡面也沒人,傅君悅腿一軟,一頭栽倒地上。
“君悅。”孟夏大叫。
“我沒事。”傅君悅從地上站了起來。
車廂坐墊平整地放上,沒看出打鬥掙扎的痕跡,角落裡有一個小包袱,傅君悅拿過開啟。
“這是梅若依的衣裳。”孟夏認出來了。
“嗯,我們在附近分頭找找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傅君悅反而冷靜下來,現在他只求,梅若依還活著。
路左側是緩坡,及膝高的山草隨風搖擺著,一覓無餘,方圓看得見的地方不見人。右側是密林高山,三人對視一眼,點點頭進了密林。
密林裡樹木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傅君悅本意是三人分頭找尋,孟夏擔心他,孟家家人擔心孟夏,故一人跟一人,竟是三人一路。
在密林中走了約五里地,既不見人影,亦不見裡面哪個地方凌亂。
共君沉醉
傅君悅與孟夏在密林中搜尋尋找梅若依的時候,王瑞與駕馬車的夥計也在密林裡尋找,此時,梅若依已離開他們搜尋的地方三十幾裡地了。
王瑞對梅若依不懷好意,學堂裡的同窗都門兒清,梅若依自己卻一無所察,皆因傅家兄弟與孔歆將她看護得牢牢的,王瑞從不敢輕舉妄動。
雖是沒覺察,然而因為生得好,逃家在外流浪那一年,梅若依被不三不四之人狎暱猥褻過,在這方面上警惕性極高。明明相識的,王瑞一開始同乘卻不露面,梅若依隱隱覺得不對,她沉思了一會,彎著腰又幹嘔了一陣,然後氣息懨懨跟馬車伕說道請稍等她,隨即慢吞吞進了路邊的樹林。
王瑞與馬車伕以為她要進樹林小解,亦不在意。
梅若依進了樹林後左鑽右鑽,回頭看看外面的人看不見她了,便撒足狂奔,也不知奔出幾里地了,眼前一條小溪阻了去路,溪流湍急,深不見底。梅若依毫不猶豫跳下水,順流直下猛拔清波。
梅若依這幾年跟著傅曉楠進山玩,玩累了都去瀑布下的溶洞歇息,在傅曉楠的揣掇下下了深潭學游水,會遊了,每回進山就都下深潭裡游水玩,學的泳技不錯。
一鼓作氣游出十幾裡地後梅若依遊不動了,見溪邊有浣紗的婦人,便出聲求助。後來花銀子從婦人那裡買了一套粗布衣裳換過,聽得此處離雍州城與清風鎮均是三十里路,便不欲半途而廢,又僱了婦人家的騾車,一徑往雍州城而去。
夜色深沉時,梅若依進了雍州城。
家中不知是什麼情形,梅若依不敢貿然前往,當晚住進了客棧。
翌日一早起床,從傅府穿出來的華衣晚上已晾乾了,梅若依的眼睛在華衣與粗布衣裳上轉了轉。
穿哪一套?穿得好看些,惹父親憐愛?
梅若依最後決定穿著買來的粗布衣裳,先打聽情況。
雍州城,她的家鄉,浪子歸家,記憶深處那些早已模糊的景象霎忽間就回到了眼前。抬眼四顧,入目之處,整個雍州城似乎並沒有多大改變,依然記憶中的繁華。
梅若依越走,腳步越慢,這裡是她的故鄉,可她卻感到分外陌生。她想起熙熙攘攘的清風鎮,傅君悅帶著她在街上漫步,每一處景象都是美好的,那裡,就連擦肩而過的行人,也是親切的。
在城裡轉了許久,梅若依根本找不到家門,後來還是想起娘說過爹是二品虎威將軍,靈機一動,走進一個轎行。
“到虎威將軍府尹府。”
“你?僱轎子?”年輕的夥計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一件靛藍小短衫,同色闊腿褲,腰間繫著半新不舊的汗巾。“投親的吧?勸你別白花銀子了,尹將軍從軍後還沒回鄉過,尹夫人六年前帶了尹小姐前去邊關,至今也沒回過,府裡就剩一個看門的老蒼頭,你去找誰去?”
“尹夫人?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