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出了大司命的能力。”國師淡淡道。所以遠在千里之外,他隨即感應到了。
既然離開了抱朴堂,顯然她的背後是個秘密。
“她現在在哪裡。”睿王爺修長的手指拂過茶杯,杯口現出隱隱的裂痕。
風輕輕吹過,國師微垂眼簾,聲音清澈如冷泉:“即使現在派人趕去,她也已經不在原地了。”
睿王爺被潑了這冷水,頓了頓:“那她是往哪裡去?”
“她是西北行。”國師輕輕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眸中閃過孩子氣似的困惑:“怎麼都是往北,連天上旗星都是指向北的。”旗星指北喻示天子出,可晉國朝廷又正常著。
——往北?林昭媛一個戴罪之身的妃嬪,去北地做什麼?那裡戰亂、流民、饑荒、瘟疫……莫非是有人指使她?抑或是挾持?
既然她使出了能力,就說明她遇到了事,很有可能是危險,才以能力反抗。值得推敲的是,倘若她是被人挾持往北,那麼當初早在抱朴堂就該反抗了;所以,屬於大司命的能力遲遲出現在了北地,只能說明,她並非被劫持,而是自己離開的,促使她離開的原因十足重要,重要到離開抱朴堂這個保護地都在所不惜。
“讓‘山鬼’他們去找,我不關心她如何,我只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攝政王旁聽著,冷冷對身後人下令道。“蕭嗣運舉起大旗,我們還沒動手,已經是看在去年的面子上了。”
他一說“看在去年的面子上”,睿王爺就“咕咚”嗆了口茶,假裝沒聽到。
要不是北燕輸了球賽……輸了就輸了吧,他身為第一戰神還被人家德妃兩招從馬上打下來,實在是把北燕陷入了極為不利的境地,如今他們也不至於這樣按著,早就一起將晉國蠶食瓜分了。
“此次大司命的事,倘若和晉國朝廷有關,臣弟願自請前往,戴罪立功。”他悻悻道,像是獅子在獵物到嘴又被搶走後的委屈。
攝政王瞥了他一眼:“不急,把晉國的九星殺掉或收服,也是一大功勳。”
第一百章
北燕的密談湮沒在寂寂長夜中。
晉國大地上,這一夜也並不安寧。
長留郡這兩個晚上, 城外的道上常聞“篤篤”的馬蹄聲, 整齊有素的陣仗,民眾都知道是大族酈家可能出了什麼事, 忍不住紛紛開啟窗子, 翹首圍觀。
你看, 是不是果然出事了, 不然,為什麼牛板車拉來了這麼多躺屍的人?為什麼酈家十三小姐和她身後幾個人灰頭耷拉臉?為什麼這位年輕俊美的公子和這位容貌標誌的女子如此狼狽?這到底是人性的淪喪, 還是道德的缺失?
。
酈家大宅獨在座山環水之處, 月上枝頭, 霜結滿樹,大宅門前, 幾方人馬進行了一番歷史性會晤。
牛板車上躺著昏迷的酈依君小公子和酈家家兵, 以及一百匹馬,如千里裹屍還。
酈依靈帶著武明貞、白婉儀等人,正要進門,聽到遠處的聲音,訝然望去。
另一邊傳來了馬蹄聲,聽起來氣定神閒,待人走近了看,月光下一清雋公子牽著馬飄然若仙……如果他衣服沒有破的話;而馬上美女如西子一般撫胸蹙眉,看上去頗有話本中才子佳人漫步月下的美妙。
“等等,我又想吐了!”
破衣爛衫的清雋公子忙停下馬。
姑娘開始狂吐不止,月色下莫名哀婉,酈依靈遠遠看著驚歎,見過暈車暈船的,還沒見過暈馬的!
待謝令鳶吐完了,酈清悟誠懇教育她:“以後哪怕是在夢裡,也要善待馬。”
給馬劈叉爆菊什麼的,現世報來的不要太快。
已經到了酈家大宅門前了,謝令鳶抬起頭,不期然看到今天把他們當流匪追殺的那幫家兵,正傻不愣登盯著自己。一股怒意湧上心頭,要不是這群人訓練有素且喊打喊殺,她也不至於趴在馬背上,向著夕陽狂奔,被顛簸得吐了一路!
不過,這群人也沒好到哪兒去,看他們滿頭大汗,身後掛著繩子,拖著板車,板車上躺著陷入昏迷的人……和馬,放眼望去,哀鴻遍野,神似列賓的油畫《伏爾加河上的縴夫》。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會有一大片人被放倒?
謝令鳶將目光投向了林昭媛,林寶諾把頭轉開,輕咳一聲,一聲心虛的口哨從嘴裡蹦出。
謝令鳶:???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林寶諾避而不答,白婉儀向謝令鳶投來一個絕望的眼神,淒涼彷彿跨越了時空,謝令鳶忽然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