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妹妹還在等著她吃,一臉成就滿滿的模樣,錢持盈拿起一顆還發青的棗子,咬下去,沒有滋味,澀澀的。
“甜。”她說。
三妹妹高興地笑出來。錢持盈又在嘴裡嚼了嚼,好像真的品出了一點甜味,她又說:“以後想吃,還是姐姐來摘吧。”
三妹搖搖頭:“姐姐怕高。”
錢持盈一怔,雖然是過去了兩年的噩夢,但她害怕站在高的地方,卻是永遠也改不了了。
………
秋天的時候,三妹染了風寒,有點發熱。好在夫人的嫡子行週歲禮,錢持盈和錢守盈作為嫡子的姐姐,終於被接回了虢國公府上。
這一日,府上張燈結綵,大擺筵席。虢國公和世子笑得滿面紅光,新夫人華貴矜傲地端坐他們身側。
席上眾人祝福,錢守盈目不轉睛看著這一切,眼睛裡瀰漫著渴盼與豔羨。她忽然問道:“姐姐,如果我是個弟弟的話,姨娘是不是就不會被父親送走?”
錢持盈被這話衝了心神,想到了沈氏的隱忍,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個傻妹妹,也並不是什麼都不懂。
她摸了摸妹妹的頭髮,說:“我們多聽話,爹爹就會把我們接回來了。”
。
熱鬧的宴後,她們作為女兒,去拜見新夫人。跟在夫人身後的大丫鬟神色倨傲,遞上來一個盤子,裡面封著紅包,還有糖果點心。父親坐在一旁,神色淡漠地示意道:“你們母親給你們的心意,還不跪下喊母親?”
錢持盈和三妹妹都站著沒動,僵了半晌。夫人臉上虛偽的笑意漸漸瓦解,眼神也冷了下來。
——跪了對不起孫姨娘,喊了對不起沈氏。
年幼的孩子也知道了堅持,那糖果點心雖然誘人,但終究不是親孃留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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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本來是想順便讓兩個孫女回來住的,夫人卻推說府上正修繕,嫡子剛出生也鬧騰,且她剛接手中饋,怕照顧不好兩個女兒,讓她們在莊子上,再“享享福”。
於是,錢持盈和三妹又被送回了莊子,路上,她們坐在馬車裡,一路顛簸,但外面是鑼鼓震天,便好奇掀開了車簾,往外瞅去——
長街之上擠滿了人,十里浩浩蕩蕩,長長的佇列敲鑼擊鼓,響徹漫天。
。
謝令鳶看到這一幕時,忽覺心頭一沉。
因為她發現這個場景,和她與酈清悟剛剛進錢昭儀的夢境時,看到的大婚街景,完全是一模一樣,複製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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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的馬車上,三妹眼巴巴問道:“姐姐,那是什麼呀?”
錢昭儀五歲請了西席開蒙,是認得些字的,跟著認了出來:“是奉國公府上的人。就是那個承恩郡公的兒子韋不宣,和鄭家大姐訂婚呢,這是送去的聘禮。”
韋不宣,姊妹倆自然都是聽大人說過的。三妹感嘆道:“好多箱子啊,好多人,箱子也好看……姐姐,我們將來能這樣就好啦。”
聽著妹妹羨慕,錢持盈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不服氣的心情。
她想,同是小姐命,虢國公府比鄭家差到哪兒去了?她不過是孃親早逝,外公蒙難罷了!
等她將來的大婚,一定更比韋家更氣派,嫁妝彩禮一定要比韋家更多!
妹妹還抻著頭,伸出車窗外,從大街的一端望到了另一端,直到佇列的影子消失在了人潮盡頭,她們的馬車也跑出去了兩條街,還眼巴巴地看著那個方向。
錢持盈拉回她:“志氣點,沒什麼好看的!等你將來長大了啊,姐姐給你找個比韋不宣還好的夫君,讓京中閨秀,人人都羨慕死你。姐姐還給你十里紅妝,風光大嫁!”
還讓孫姨娘也看到,看到她們都活得風光。
“好。”年幼的妹妹,聽了就真的信了。
見她憨憨地笑起來,十足的篤定和信任,錢持盈忽然感到了長輩承諾的滿足感。
…………
姐妹倆從虢國公府回到莊子,一來一回的折騰,莊子上的人看她們,眼神更不屑了。
路上勞苦,錢持盈年歲稍長些,還經得住。但三妹年紀小,入秋又一直病著,莊子上勢利眼,更不會為她盡心地請醫問藥,漸漸的,病就越拖越厲害。
到了冬春交接,病氣一衝一發,錢守盈圓圓的小臉,熬得蠟黃。錢持盈害怕,彷彿又看到母親躺在床榻上,她卻束手無策的樣子,她恨極了這種無力感。她一邊搓著三妹的小臉,一邊想該怎麼跑出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