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 再次照亮千里長空。
大地也對映出一片光華,在夜中無比清晰地勾勒出城樓、軍列的輪廓。
站在遠處枝椏光禿的樹上, 遙遙便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一萬八千士兵列陣,聽不見他們的宣誓, 卻聽得見他們的慷慨激昂。
著白衣的是兩個計都使,著朱衣醒目的是羅睺使, 只是站著眺望。樹上還坐了一個人,倘若不出聲, 幾乎很容易忽略他了——身著雪色毛氅,內裡是天青色罩衫, 整個人幾乎隱在皚皚白雪中。
羅睺使觀望了片刻, 不免憂心忡忡:“這樣戰事實在生死難論,沙場上刀槍無眼,陛下未免太過冒險。”
他是反對的,可他人微言輕,無法動搖主人或皇帝的打算, 也就只能站在樹上發表九死一生論了。
酈清悟仍未置一詞,只安靜坐著,一隻手撐在枝椏上託著下巴,似是不緊張的樣子,枝幹與積雪遮蔽了月光,一縷一縷的陰影下, 看不清他神色,但看一眼,卻覺寂寥。
許久等不到他表態,那邊城下似乎是在點兵了。一個計都使抬頭望天,見烏雲破碎成絮,透出夜幕中的星辰閃爍,他眼前一亮,提醒道:“天晴了,主人,可以看夜了。”
看夜就是三垣內的人都知道的觀星,酈清悟從小在宮裡養出來的天賦。久而久之,他們都明白,只要天氣好,能看到星辰,辨識出北斗,繼而找出二十八宿,那麼主人一定能揣知大勢。
計都使帶了紙筆,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酈清悟沒有如他們所習慣的那樣算星象,依然安靜坐著,遙望那夜幕下的孤城,神色有些傷感又似乎釋然。
他的面板有一種不尋常的白,已經白到透明,映著月光流瀉,瞳色也似乎淺了,整個人瀰漫著近乎精美白瓷似的安靜和漠然。有一個形容,計都使沒敢深想下去……有點像失血過多。
“主人?要看嗎?”計都使和羅睺使對視了一眼,想問他要不要看大勢。這一聲喚回了酈清悟,卻聽他輕聲道:“不必了。”
“反正看不見了。”
聲音裡倒並沒有什麼遺憾。
可這話,聽在計都使和羅睺使的耳中,卻是轟的一聲,炸了。
一貫能以星象來推大勢,甚至憑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