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箭法神準,侄兒不過只學到皮毛而已,哪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雲承很是謙虛,抹了抹頭上大汗,端起涼茶往嘴裡送。
沈予俊目笑睨著雲承,說不出的感嘆。這世上當真有緣分一事罷,否則雲承的血脈與雲辭相去甚遠,兩人如何會長得如此相像?沈予彷彿又看到了年少時的雲辭。但很顯然,眼前這個只有九歲的雲承,比當年的雲辭要體魄強健。
也算是彌補了雲辭體弱的遺憾罷!正因如此,沈予才更用心教導雲承,恨不能將一身武藝都傳授給這個世侄。再說他不止是雲辭的嗣子,也是晗初的依靠和寄託。
出岫入門時,便瞧見這叔侄兩人正有說有笑,全然不顧一身淋漓大汗。雲承正虛心向沈予請教著什麼招式,沈予也耐心解釋著,完全不是平日那副或吊兒郎當、或一往情深的模樣,看著當真像是個言行得當的長輩了。
一剎那間,出岫有些恍惚,甚至不忍上前去打擾這叔侄二人。她以為自己瞧見的是一出父慈子孝的場景。
等等,父慈子孝!這念頭一生出來,出岫立刻被自己嚇了一跳!
第101章:一片冰心惜光陰(二)
父慈子孝……出岫呆立原地,被腦海中這個乍起的念頭驚得不知所措。所幸沈予與雲承並未發現異樣,見她站在門口,兩人雙雙起身。
“母親。”雲承恭謹喚道。
“你來了。”沈予亦是清爽一笑。
出岫整了整神思,邁步進來,兀自坐到這叔侄二人的對面,掏出兩張帕子分別遞了過去:“怎不先擦擦汗?也不怕滴到茶杯裡。”
沈予“哈哈”大笑起來,沒有接話,雲承笑回:“淺韻給擦了,只是方才我與叔叔說話起勁,又是說得一頭汗。”
出岫笑著看向雲承道:“快回去沐浴更衣,下午還要去清心齋跟著夫子學課業。”
雲承點點頭,將最後一口糕點塞入嘴中,起身拱手向沈予告辭。
“跑慢點兒!”出岫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叮囑。
沈予也順勢看向雲承離開的方向,笑了笑才回過頭來:“有淺韻跟著,你擔心什麼,還怕他摔著了?”
早在雲承襲了世子之位後,淺韻便主動請命要調過去服侍他。出岫明白淺韻對雲辭的一片痴心,也知曉她看見自己必定還是難以釋懷,便也應下了。如今瞧著,淺韻對雲承的確事事上心。
怎能不上心呢?雲承如今是雲辭唯一的香火了。
出岫眸中劃過一絲黯然,沈予卻沒瞧出來,只以為她太過疲倦:“累了?”
“還好。”出岫打起精神回道。
沈予頗有些心疼:“女人本該相夫教子,太夫人怎讓你挑起這重擔來?如今倒好,她在幕後做好人,將你推到風口浪尖上,被雲氏族人詆譭詬罵。”
出岫只渾不在意地笑笑:“本就是我的主意,我來下這道紅扎指令也是應該。”
聽聞此言,沈予大感驚訝:“當真是你的主意?”
“怎麼?你不信?”出岫調侃地看著他:“在你眼裡,我大概是個柔弱女子罷!”
是的,這話不假,她在他眼中,是惹人憐惜的,又何曾想到她不僅能毫不吃力地接下雲府中饋,還能開始顧及外頭的生意!
沈予細細端詳出岫,見她娥眉微鎖,眼底隱隱泛著烏色,面容也比以往更蒼白幾分。雖說還是傾國之色,可看著卻像個病美人。
沈予看著看著,不禁更加心疼,言語中也是對謝太夫人的抱怨:“她老人家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出岫反應過來沈予話中之意,低眉笑出聲來,到底還是與他分享了這份喜悅:“太夫人讓我喚她‘母親’。”
沈予挑眉:“她這是……”一句話未完,繼而又沉下臉色:“她讓你喊一聲‘母親’,就累得你如此為她賣命?甚至揹負罵名?”
沈予冷哼一聲,目中頗有責難:“再沒有比謝太夫人更加御人有術的了。晗初,你會不會太傻?”
出岫又如何不知,太夫人最擅長的是馭人之術?只怕七分真心中還帶著三分利用的,可如今她已很是滿足。出岫對沈予莞爾一笑,表示心甘情願。
沈予情知木已成舟,再說無用,心底忽然有些燥熱,又拾起方才出岫擱在案上的帕子,埋頭擦了擦汗,不再說話。
每月裡教授雲承習武的這十二天,是沈予最期待的日子。他能夠名正言順地來到雲府,先指導雲承騎射之術,多半也能光明正大地見一見出岫。偶有一次兩次見不到,他會刻意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