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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果然,出岫聞言猶豫了,抿唇不再多言。

沈予也想借機給她一個緩和心情的空間,於是便徑自出門去找雲逢拿藥箱。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而復返,生怕耽擱了出岫的傷勢。豈料當他再返回知言軒時,小客廳裡已沒了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

望著空空如也的小客廳,沈予說不出的失落與失望。他想了想,提著藥箱在知言軒裡快速轉了一圈,仍舊遍尋不到出岫的影子,於是他便轉身往清新齋的方向而去。

暮春的午後已有些燥熱,陽光似金,純淨而透明,熠熠鋪瀉於長空。沈予一路走得急,待到了清心齋門外,他額上已是滲出薄汗。大步跨入垂花拱門,望著這一草一木、一屋一瓦,沈予不勝唏噓。

這是好友雲辭生前出沒最多的地方,他每日裡總有一多半時間耗在這座清心齋,研讀詩書、編纂書籍、處理庶務……

許久未踏足此地,可沈予覺得,這裡好像從未改變過,處處都充滿了雲辭獨有的氣息,彷彿那個恍如謫仙的白衣男子從未離去。

再想起雲辭離世前的殷殷囑託,沈予更覺慚愧內疚。一晃五年過去了,自己不僅沒能帶走晗初,好生照顧她,甚至還要眼睜睜看著她在世間掙扎,擔負起雲氏的重擔。更甚者,還受到她的屢次相幫。

沈予自問這幾年在仕途上、在沙場上也算見慣生死無常,與敵對陣時都是流血不流淚的堂堂威遠將軍,此刻卻禁不住眼眶一熱。倏然間,冥冥之中好似有個聲音在提醒著他——不要傷感、不要自責,珍惜當下、把握未來。

提著藥箱的手狠狠緊握,沈予立刻靈臺清明,想起出岫身上還有傷,連忙邁步往書房而去。剛轉過小回廊,他便瞧見出岫怔怔地靠在書房門前的搖椅上,手中正握著一本書稿,朱唇緊抿似有所想。

碧空如洗,白衣勝雪,春風吹得她衣襟輕拂,髮絲飄揚,便顯得她衣袖上猩紅的血跡異常刺目。沈予一直看著她,而她卻一直盯著那書稿,幾乎要失了神。而那定格在她面上的表情,是羞愧,更像懺悔……

沈予慶幸自己猜得沒錯,出岫果然是在這兒,可她哪裡是在處理庶務?分明是在緬懷雲辭。沈予不禁心底一沉,也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便輕咳一聲,假裝什麼都沒瞧見,蹙眉問道:“你怎麼不聲不響跑到了清心齋?臂傷也不處理,不要命了嗎?”

出岫見沈予尋過來,更有些無措,連忙從搖椅上起身。此刻她面上已無淚痕,情緒好似也平復了許多,只是那神色又瞬間變得閃躲,兩頰刷白得毫無血色:“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照鏡子了嗎?臉色白得不像個活人,顯然是失血所致。”沈予見她衣袖上的血跡比方才氤氳得更多,連忙從藥箱裡取出傷藥,再道:“你靠近些,我給你重新上藥。”

出岫彷彿還對方才的事心有餘悸,生怕自己距離沈予近了又會遭到輕薄。於是她站在原地死死不動,手中還攥著那份書稿,一徑搖頭:“你放著就行了,我讓淡心來替我上藥。”

沈予目光緩緩下視,最終落在出岫手中的書稿之上。只看了一眼封皮,他便知道這是雲辭的親筆手稿,進而也明白了出岫為何攥著不放。

幾乎是再次帶著惱意,沈予蹙眉看她:“你在彆扭什麼?我也不是沒給你上過藥。”說著他已往前走了一大步,一把將她拽入懷中,攬著她的腰身幾近威脅:“你若再掙扎一下,別怪我輕薄。”

出岫見沈予的表情嚴肅認真,生怕他說到做到,於是遲疑片刻終還是妥協了,低若蚊蠅地回道:“我不躲了,你先放開我行嗎?這畢竟是在外頭,會讓下人看見……”

“那就進屋!”沈予刻意捉住她話中的歧義,認真地再道:“進屋不就行了,誰還敢探頭進來看?”

出岫秀眉蹙起,臉色一白:“不必進屋,你先放手。”

沈予這才鬆開環在她腰間的手,改為握住她的左臂,撩起衣袖去看。只見盈白的玉臂之上,原本的繃帶已被鮮血所染透,一片一片殷紅駭人。沈予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什麼樣的傷勢沒見過?若是自己受了這點皮肉小傷,怕是放都不會放在眼裡,可因為受傷的人是出岫,他便覺得這傷勢很嚴重,也很……讓他心疼。

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小心翼翼地上了藥,再小心翼翼地重新包紮……直至一切工序完畢,他才想起自己手背上也被蹭傷了不少地方,於是草草處理了一番。

出岫原本想要關切幾句,但終究還是剋制住了自己,只道:“你回去罷,我聽誠王殿下說,你們兩日後要啟程去京州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