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嗎?怎麼回來這麼齊整?”我示意疏影將琴放在桌子上:“姑姑,方才人走了嗎?”
“已經走了。皇上說,她這麼有孝心,實在難得,便讓她即刻收拾好了,去東都服侍太后娘娘。”魚姑姑說道。看來皇帝果然也是不好這一口兒,演戲是一門學問,如果演得太離譜了,只會招致觀眾的反感。
“娘娘,剛剛皇上就在門外。”魚姑姑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皇上他聽說您還沒醒,就說要進來看看您。我怎麼攔也攔不住——”
“什麼時候來的?”這兩日,皇帝和我避不見面,送來的起居注上都是“兩儀殿”,好像突然又轉食“素”了一般。不過這一切也都與我無關。這後宮裡從來都是繁花似錦,任君採擷。我管不到別人,只管我自己。
“從娘娘彈琴開始,皇上就站在門口聽著。”魚姑姑說道:“後來暗香、疏影她們都來了,只是皇上不讓我們出聲,所以我們也只能等著。”
我問道:“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我們站得都遠,娘娘琴聲息了之後,皇上還站了好長一段時間,對著殿門像是痴了,後來便什麼也沒說,便徑直走了。”暗香走過來,將補品遞給我,說道。
“那就算了。”我裝著沒事似的,安撫心底的不安。那剛剛那首《小星星》還有我說的話,他豈不是都聽見了。若他問起謝朝陽——算了,就算問了又如何,這具身體不折不扣地就是謝明月,做不得假。不過以後可要更加的小心才是。
伸出手給風青青,又是例行的診脈。結果還是一切安好。我坐在榻上揮揮手:“你們該去忙就都去忙吧,疏影留下,彈琴給我聽。”
所有的胎教之中,以音樂來胎教是比較常用的手段。據我已經有寶寶的師姐師妹們說,這樣生出來的寶寶比較聰明。現在沒有CD,不過現場版的演奏應該更有感覺吧。
看著低頭用心撫琴的疏影,她們姐妹如今也快到出宮的年齡了吧。不知道她們是想嫁人還是留在我身邊做職業婦女,或者嫁了人也可以轉回我這裡做職業婦女。她們一心為著我,我卻似乎有些忽略她們了。心底湧上歉意,等到琴音稍歇,我便開口:
“疏影,算算年紀,你和暗香也到了出宮的歲數了。有沒有什麼打算?”
“娘娘,疏影不想出宮,只想留在您身邊服侍您。”疏影挪開膝上的琴,跪在我的榻邊,低著頭說道。
“這麼多年,你和暗香都一直在我身邊服侍,從家裡跟著我進宮,我又是這樣的性子,你們也著實辛苦了。你不用著急回答我,這些年來,你們都是以我的想法為命令,我的利益為皈依,很少有機會考慮到自己。我給你和暗香兩日時間,只要遵從你們內心的想法。你們是想出宮獨立生活,還是想嫁人,或者想嫁人之後再回宮裡工作,或者不想離開,我都會尊重你們的決定,並且真心為你們高興。”
“娘娘,疏影已經不必想了。疏影是嫡出的女兒,我娘當年是姑蘇城裡有名的才女,十七歲上嫁給我爹,也曾有過一段琴瑟合鳴的日子,先後有了我和暗香。可是我那爹卻是薄倖之人,不過三年便以‘無後’為由娶妾納小,從此娘終日以淚洗面,只怪我和暗香不是男兒,在疏影七歲那年她便鬱鬱而終,我那位爹卻只顧與小妾尋歡,連最後一面也不曾來見。疏影不想要那樣的生活。”疏影抬起頭,眼神都是堅定:“疏影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為娘娘分擔,真的覺得很滿足,為何還要出宮嫁人,像娘那樣過一生?”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對於女子而言,宮廷或是家庭,都是牢籠。但是家庭畢竟比後宮好些,至少不會動輒得咎,隨時有可能被那個所謂的“主子”玩掉一條小命。
“疏影,你還年輕,如何便對人生失去信心?現在若真不想離開,我也不逼你,如果你將來改變主意也沒關係。我有一句話放在這裡,你也是,暗香也是,將來若不想再在宮廷裡生活,隨時可以離開。”
無論是暗香還是疏影,我都不想讓她們困死在這後宮之中,若有機會飛走,那便飛吧。我願意為她們的翼下之風,笑著目送她們離去。
第二十三章
接下的半個月,都是平靜的日子,嚴格按照自己制定的養胎計劃,每日早飯之後再喝牛奶,午膳之前聽“胎教音樂”兼喝藥膳,午睡起來之後到後花園裡繞上兩圈,順便下午茶以及和寶寶“聊天”,晚飯吃完之後,稍微看點醫書和哥哥送進來的詩詞歌賦,睡覺。
其實方才人——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