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綢。
暖爐裡剛才被我加了幾根炭,現在燃得正旺。他起先和衣躺在我的身畔,大約是覺得熱,坐了起來,脫掉了外衣。
他的後背之上,肌理分明,腰間沒有一寸多餘的贅肉。銅紅的爐火映照下,呈現著小麥色的光澤,隨了每一個小小動作的肉體緊繃和舒展,都能看到流暢肌肉在跟著起伏運動。看最新小說就上mbook!
他重新躺了下去,我朝一側微微地讓了下。
“不要離我那麼遠。”
他的手朝我伸了過來,摸著抓住了我的手,然後牽搭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隔了層手套,我彷彿也感覺到了來自他面板的那種光滑和溫暖。
我不再往裡挪了,反而朝他靠了過來,把身體蜷縮起來,像貓一樣柔順地躺在他的身邊。
“真乖。蕭遙,等明天,你解降了,以後都沒事了,也還這麼乖,聽我的話,聽見沒?”
他的心情彷彿不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他用這樣輕鬆,彷彿帶了點玩笑的口氣跟我說話。說到最後的時候,聽起來卻又像是在撒嬌。
“好……”
我的喉嚨忽然有些被堵住的感覺,低低地應了一聲。
不該啊,明天就能擺脫厄運了,現在我難道不該是高興嗎?
“你怎麼了?”
他彷彿覺察到了,側頭轉向了我,伸手彷彿想扯下矇住眼睛的白綢,被我輕輕按住了。
“我高興,只是太高興了,真的。”
我柔聲說道。
他吁了口氣,嘴角也浮上了一絲微微的笑意。
“樓少白,地宮到底有什麼秘密,我的降頭又該怎麼破,你知道嗎?”我問道。
“那個老頭子叫大翁,自稱是當年建造了這地宮的奇人後裔。據他說,開啟地宮之門的關鍵就是祭臺和你身上的翡翠。明天開啟之時,也是為你解降的時刻。他看起來高深莫測,不肯多說什麼,我對他不是很放心。但是事到如今,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通地七他們又還沒訊息,我別無選擇,只能信他一次。你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不怕他到時候玩花樣……”
他說著,猝然停了下來。
我凝望著他緊繃的下頜,心底裡湧出了一團溫暖的柔軟。以他的為人處事,本來怎麼可能會與池孝林等人妥協言歡?
“樓少白,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低聲說道。
***
天亮的時候,一行人大約二三十個開始下了通道。大翁帶過來的一夥人中,樓少白只放了大翁和池孝林進去,剩下的就都是樓少白的副官帶領著計程車兵。大翁對此似乎也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冷笑了下。倒是池孝林顯得有些不放心,頻頻朝我看了過來。
和前次不同的是,這一回通道兩邊的的山壁上每隔幾十米就有一盞馬燈懸掛著,視線看起來好了許多。一行人漸漸下行,終於到了通道的盡頭。
祭臺還和我前次看到時的一樣,靜靜臥在地坑之中,底座之上原來嵌著的那枚翡翠已經不見了。
“大翁,什麼時候為蕭遙解降?”
樓少白扶我靠著山壁坐下,自己也坐我身側,對著大翁說道。
“樓少帥,時辰還沒到,你急什麼。”
大翁不急不慢地應了一句,看了我一眼,隔著幾十步路,我彷彿都能感覺到來自於他目光中的陰森和詭異。
我心中忽然起了絲不安,全身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又等了片刻,池孝林似乎也有些不耐煩起來,沿著洞壁用一柄鐵錘敲拍個不停,趴著附耳細聽,嘀咕道:“還真見鬼了,四壁都是厚實厚實的,哪裡來的什麼地宮,惹毛了老子,再拉一車炸藥進來,炸它個四壁大窟窿。”
大翁微微搖頭,冷笑了起來:“無知小兒,出言真當可笑。當年我天閣門的始祖造這地宮,可謂是勘破天機,巧奪天工。你要是以為這地宮核心就在洞壁之後,能用炸藥炸出,那就大錯特錯。時辰還沒到,等著也無事,我索性多說幾句,也好叫你們開開眼界。晉代王質,上山砍柴走進一處石室,觀二老翁弈棋,棋局未完,斧柄已經爛了,下山回家,面目全非,原來已歷時兩代,再去尋找,卻茫然不見痕跡。世人只當此為無稽之談,卻哪裡知曉天地造化之奇妙。當年我天閣門的始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在此處發現了這如同觀弈石室的秘境,這才善加利用,建了吳蘭地宮,內中不但存有天下寶藏,更有他記載他畢生精研的天機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