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的描述,恰巧就用了這兩句。
不過黃侃以後對他還算客氣,沒有在課堂上公開罵過他。
最近他整頓校紀,聽說有名學生不肯去上黃侃的古文課,便叫來問話。學生說黃先生第一天上課就出了個《文心雕龍》上的題目,叫學生作文。他剛寫了一百多字,黃先生看見了說:“好!”便歡喜得拿到講臺上唸了一遍。可有一次下午上課,這位學生精神有點疲倦,便用手捧頭而坐。黃先生看見後勃然大怒,說:
“我講書,你睏覺?”
生說:“姿勢不對,並非睡覺。”隨即放下手,端正了姿勢。
但黃侃仍怒氣未息,說:“不願意聽就下去嘛2”
這學生一負氣就走了出來。陳獨秀聽完哈哈大笑,說:
“你是學中國文學的,主課是黃先生講,你不上課怎麼學”
生說:“怕黃先生不許我上課。”
陳獨秀說:“好!我送你去試試。”
陳獨秀拉著學生的手就往教室走,正好黃侃在講課。陳獨秀一直看著學生坐在位子上,黃侃什麼也沒說,才放心地離開了教室。
按蔡元培整治北大的思路,清除積習,先從文科開始。他出任學長後,就開始抓課堂秩序。儘管他以不開課、不開會、不作演講為前提,但分管行政和教務卻是份內的應盡之責。他自以為辛亥勝利後曾兩度出任安徽都督府秘書長,治理北大文科,應屬雕蟲小技。沒想到處理最近接連發生的兩件事上,他都鬧了笑話。
先說許德珩砸佈告牌的事。陳獨秀一來就聽人反映,有一位學生是黎元洪的侄子,叫許德珩的,經常缺課,並叫人代他簽到。他平生最恨這幫紈絝子弟,就鐵著臉在佈告牌上公佈了姓名,說因經常曠課,記大過一次,以示警告。沒想到這位許德珩性情也和他一樣暴躁,第二天就當眾把佈告牌砸陳獨秀頓時大怒,又對他的砸佈告牌記過一次。許德珩又把第二個佈告牌砸了,還衝到他辦公室門前評理。說他本是一個窮苦學生,好不容易來北大讀書。冬天穿夾衣過冬,宿舍裡又沒有火,所以不是在講堂上,就是在圖書館裡,從來沒有缺過課,為何一再欺負他。陳獨秀一見許德珩那副窮書生模樣,就知道搞錯了人。正在面容尷尬,進退兩難之時,蔡先生及時趕來了,幫他收回成命,並對學生好言勸慰,此事才遂告平息。
再說傅斯年率學生捉弄教師的事。那時候對於教師的考驗,是看他能不能發講義,以及講義上有沒有內容。陳獨秀剛來時就聽馬敘倫說過一則笑話,說他因反對袁世凱稱帝辭職回南方時,學長夏錫棋曾請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先生代課。此公上了好幾天課,一直髮不出講義,引起了學生的懷疑。後來總算勉強發出三頁講義,其中有一個命題是“水為萬物之源”。學生一看,都說這不像一個現代人所說的話呀,就推舉有個叫馮友蘭的班長去找學長反映。大概校方後來也發現他不行,諷令他辭職又不肯,就請一位學監暗示學生直接對付他。等他下一次來上課時,馮友蘭他們每人都帶了幾本《宋元學案》,在堂上質問,弄得他結結巴巴滿臉冒汗,原來他連《宋元學案》都沒看見過。同學們哈哈大笑,他也終於狼狽而去。
對於這些不學無術的庸才,陳獨秀也力主清除之。但問題是傅斯年這幫學生捉弄的教師不是別人,而是朱蓬仙,是舊學深厚的太炎弟子,他就有點為難
那天下午,蔡先生把他叫到校長室,請他看一份由傅斯年和全班同學簽名的材料。據說朱蓬仙雖滿腹經綸,但教《文心雕龍》卻非他所長,在教室裡不免出了好些錯誤。可是要舉發這些錯誤,光憑學生筆記終究難以為憑。傅斯年恰巧透過一位姓張的同學借到朱教授的那部講義全稿,一夜看完後就摘出三十幾條錯誤,由全班簽名上書校長蔡先生,請求補救。陳獨秀對這問題是內行,看了自然明白。可他不相信這是由學生自己發覺的,一口咬定有人在背後操縱,要防止教授們互相攻訐之風。他向蔡先生提議召見簽名的全班同學,當面進行口試。沒想到口試時傅斯年答得頭頭是道,讓他不得不對這些學生的才識刮目相看。考完以後,蔡先生一聲不響,陳獨秀也一聲不響,當傅斯年調皮地一鞠躬退出時,門外傳來學生們得意的笑聲。朱蓬仙教的這門功課,自然很快就作了調整。
晚霞給北河沿的河水鍍上亮晶晶的金輝,細嫩的柳枝隨晚風輕拂著他的額頭。陳獨秀深深地吸了一口草地上那種春天的氣息,覺得鉛沉沉的心終幹輕鬆起來。他漸漸地有點喜歡上了那種瀰漫在校園裡的學術空氣,甚至包括師生中間那種不可救藥的自由散漫。一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