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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焱殤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
她不動,瞪著一雙快滴出血來的眸子看他。她一直很怕死的,也怕受傷,怕疼,怕辛苦,怕累,怕孤單,怕丟面子。這人怎麼就這麼爛脾氣呢,當著這麼多的人打她。
“回去了。”他語氣柔了些,手掌握緊,把她往身邊拉。
“才不回,你自己回吧。”青鳶賭氣說。
“你弄痛她了,放手。”衛長風見青鳶如此表情,早就心疼得想把她一把奪過來了,大步過去,一掌抓在焱殤的手腕上,一用力,骨頭咯響的聲音讓人心慌。
焱殤緩緩轉頭看他,臉色不善,他在極力壓抑著對衛長風的不滿。
“長風將軍,咱們就別摻了,我們先走。”冷陽大步進來,拍了拍衛長風,“還有事想請教長風將軍。”
青鳶見二人劍拔弩張,只好擠出笑,小聲說:“四哥我沒事,我和他鬧著玩的,你先去吧。”
衛長風眉頭緊鎖,低聲問:“為什麼委屈自己?在他心裡,你從來不是第一位。他有江山天下……”
“衛長風……”冷陽臉色微沉,不滿地說:“誰沒點家事,你若再繼續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我還不客氣呢。”洛川的身影自窗外飄進,攔到了冷陽前面,冷笑著說:“也不知你們嘰歪個什麼勁,有女窈窕,誰都能追,若自己看不住,也別怪別人。”
氣氛愈加緊張,直到小珍珠飛進來,落到青鳶的肩上,溫柔地用羽翅撫摸她的臉時,她突然就笑了,推開二人,從他們中間大步過去,“我什麼時候對你們這麼重要了,還總為我吵架。一個藏著幻塵宮,一個藏著大元城,還要在我這裡裝無奈,我看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屋子裡靜了。
小珍珠給她指路,青鳶挺著腰往前走,一步不錯,下了臺階,繞過地上的刺客,往驛館後面走。
動靜鬧得這麼大,芸桃肯定趁亂跑了。侍衛們把趕來看熱鬧的住客全都趕出了驛館,清了場,開始給刺客們祥細驗身。
鼻尖有梨花香,小珍珠叼了朵梨花過來,放到她掌心,哄她開心。
“還是你好。”青鳶摸它的小腦袋,小聲感嘆。
焱殤一路跟著她,直到此時才緩步走到她的身後,低聲說:“阿九,我只是太心急……”
“我知道,你們心急,所以你們可以做任何事,但我不能。”青鳶拈著那朵梨花在鼻下聞,認真說:“我就得溫柔、體貼、成熟、懂事、不惹麻煩、事事讓大家順心,如此才能做你身邊人。若我稍稍做錯一點,那我就是不合格不稱職不懂事不溫柔……”
“我何時如此認為了?”焱殤頭疼。
“沒有嗎?你敢說你不希望我事事如你的意?但這天下人,又有誰是能真正盡如人意的呢?你看我也對你不滿,你情急之時,並沒有選擇第一保護我呀,而是讓我自己面對危險。焱殤,我對你其實沒那麼重要吧。”青鳶把花丟了,拍拍手,慢步往外走。
她知道自己這話也苛刻,刺客圍攻的是許傾心,他救母親理所當然。她生氣,真是因為他打了她的屁|股……還是當著四哥打她,感覺太丟臉了。而且,青鳶頭一回感覺到了和他的距離。他真的需要一個能和他並肩的人,而不是一個瞎子。
是不是身體不好的人,都格外憂鬱?青鳶很害怕,從此墜入黑暗裡。
焱殤又追上來,想拉她的手,她又甩開,他又來握,三番幾次,終於握緊了。
“小脾氣就是這麼大。”焱殤把她拉進懷中,沉聲說。
我們總是嚴格要求她人,卻忘了我們也是被別人嚴格要求的那一個。
青鳶努力適應著在他身邊的生活,去學著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妻子,稱職的王后,但這兩種身份卻偏是人世間最難的兩種。不親身經歷,不知其中滋味。
當你是普通人時,你只會覺得自己是普通人,於是你可以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你可以翹著腿大塊朵頤地啃豬蹄,你可以大聲笑大聲哭大聲罵,你想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兒,你想和誰多說會兒話就和誰多說會兒話,沒人會評判你不知禮儀,不知端莊,紅|杏出牆,也不會有人覺得你不體貼不溫柔……那是多麼幸福的一種狀態!
青鳶真怕讓他失望,最後兩個人越走越遠,她覺得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空前的不真實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出現什麼人,把她的這些奪走,就像現在被奪走的光明一樣。
“若我永遠看不到了……”她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