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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夷面上一紅,匆匆低頭,拿了只饅頭就咬。
“黎大人,那是我的。”惜夫人趕緊阻止他。
黎夷這才發現手伸錯了盤子,頓時大囧,趕緊埋下頭,端起碗往嘴裡匆匆扒飯。
“郡主,小汗王讓人給您送了一箱東西。”婢子們抬著一隻烏木大箱進來,沉甸甸的箱子把婢子們壓得只能小步小步地挪。
“我來吧。”黎夷見狀,立刻起身幫忙,長眉微擰中,還不忘指責道:“大元人都自詡英雄,怎麼讓女子抬這重物?”
眾婢子面面相覷,不知如何答話。
“我這裡只有冷青和冷衫他們能自由出入,其餘男子只能在院中守著,黎大人,你要不要去院中站站?”青鳶打趣地問他。
黎夷本不是尖刻的人,但他被扣在這裡,不時要脫鞋脫襪,被人盯著看,讓他渾身不自在,所以才時時露出憤怒的一面。青鳶的話讓他突然冷靜下來,長長嘆氣之後,坐回了原處。
“呀,看這把傘。”一名婢子從箱子裡拿出一把傘,撐開之後,頓時引得滿堂歡呼。
這是用薄薄的琉璃片拼接而成的傘,五彩斑斕,傘柄上還裝飾著璀璨奪目的藍寶石。
“真好看。”青鳶和穆飛飛都忍不住走過去圍著傘欣賞。
“小汗王對雪櫻你是動了真情了吧,這些日子送來的東西,可不少呢。”穆飛飛言辭裡充滿了羨慕。
“有什麼好。”許雪櫻卻意興闌珊,看了一眼琉璃傘,悶頭喝湯。銀勺慢吞吞地往唇邊遞,眸子裡蓄滿愁緒,“這些東西華而不實,我並不喜歡。”
“我就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如送我?”青鳶笑道。
“拿去吧。”許雪櫻掀掀眼皮子,有氣無力地看向她。
“城外難民缺糧,這些東西若能換些糧食也好……話說回來,小汗王確實對雪櫻你不錯,守在城中不肯離開,想必是等著你點
頭呢。”青鳶把傘放回去,微微一笑。
許雪櫻居然沒生氣,看她一眼,苦笑道:“若點頭能換來表哥萬里江山如畫,我倒也願意……”
青鳶心中一動,許雪櫻這是遇上難處了吧?
大元國尚未站穩腳跟,唯利是圖的各國商人們可不會給你多少面子,就算這粹銀號的掌櫃美貌如畫,也休想佔得一分便宜。所以許雪櫻雖為人細緻,但讓她獨自打理粹銀號實在是有心無力,壓不住那些掌櫃,也鎮不住來自五湖四海的商客。為人倔強的許雪櫻,更不會主動提出讓別人幫忙。
難怪見她總是愁容滿面的,有心為焱殤和大元辦事,卻舉步維艱,一定很久沒睡個安穩覺了。
轟隆隆,一聲炸雷,震得人心肝兒發顫,慘白的閃電像憤怒的游龍,撕破暗色天幕,嚇得好多婢女都忍不住尖叫,飛快地往屋裡躲。
“這雨太大了。”青鳶走到門邊看,眉眼間染起幾絲愁意。
“城外難民越來越多,想進城來,但城門已經關緊,好多人就泡在水裡呢。”一名婢子小聲說。
青鳶若有所思地點頭,開不開城門,裡面有大學問,開得好,焱殤將獲百姓擁戴,若開不好,奸細混入城中,泗水城必危。
“老天爺對我們也太不公平了,為何總是處處刁難。我們大元人從來沒想爭誰的,搶誰的,只想有個安穩度日的家,怎麼就不行呢?”許雪櫻扶著桌子起身,有點傷心地看向大雨。
“我在城外看過了,泗水河用來加固河堤的都是砂土木塊,有些難民悄悄搬走,給自己壘築遮風擋雨的小窩棚。若雨下得再大一些,難民們全都去搬築堤用的砂土,又或者有人鼓動他們,河堤一垮,泗水城可就沒了。”黎夷皺眉,小聲提醒眾人。
“但是若把難民放進來,人蛇混雜,誰知道其中那些奸細會幹出什麼事。”穆飛飛擰眉,連連搖頭,“還是不能放。”
“我聽侍衛們議論說……準備把那些人都……推河裡去。”一名婢女皺緊小臉,往外面張望了一眼,神秘兮兮地說。
“不會吧。”眾女子一驚,都掩住了唇,滿臉驚恐。
“其實,反正是天燼人……當年我們大元人才被禍害得慘。”屋子裡靜了片刻,有人勉強出聲。
若真如此,焱殤激起民怨,天燼百姓為活命奮力阻攔,那就麻煩大了。
青鳶撐開琉璃傘就往外走,大雨跌打在五彩琉璃上,砸出彩花四濺。
“王后,這傘……這傘可貴重了,讓奴婢給王后換一把吧。”
許雪櫻的婢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