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飛飛怔了一下,白玉般的臉迅速漲成了豬肝色,快速說:“長風門主這是何意?難道我還會害嫂嫂不成?”
“你先喝。”衛長風走到桌邊,端起其中一碗茶,遞到穆飛飛的面前。
穆飛飛呼吸急促,看了看青鳶,一掌奪過了茶碗,仰頭就喝了個乾淨。
“沒事了吧。”她把茶碗往桌上一丟,委屈地看了青鳶一眼,扭腰就走。
“四哥,她不敢亂來的。”青鳶把翻倒在桌上的茶碗放正,小聲說。
“這世間,誰會怕誰。”衛長風扭頭看她,平靜地問:“在你心裡,難道只有我是會害你的不成?”
“我怎會這樣想……你、那你……喝水了嗎?”他太尖銳了,不是她認得的那個衛長風!青鳶猶豫了一下,微微側臉,不再看他。
衛長風心裡堵著氣,藏著怨,洛川的事,就是因為她而硬生生地吞下了,卻還要因為她,不得不面對焱殤……青鳶能理解他這種痛苦,卻不能理解為何痛苦,還要跟著她來這裡。
衛長風盯著她忍氣而漲紅的臉頰,低聲說:“焱殤令人給我送過水。”
“哦……”青鳶揉鼻子,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原來做不成戀人,是真的沒
辦法做朋友的,現在這種時刻,簡直太尷尬了。
他沉默了會兒,低眼看茶葉罐,“孩子還算穩,你也少喝茶。”
“哦。”青鳶又點頭。
他又沉默了會兒,轉身走向門口。
“四哥,回去吧。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再為我牽掛了。”青鳶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說。
這趟渾水,是她和焱殤攪亂的,衛長風可以去過他想要的清靜逍遙生活。
衛長風的背影僵了僵,步子更快了。
小珍珠蹲在窗臺前,不滿地衝青鳶大叫了幾聲,撲著翅膀去追衛長風。
“我也不想狠心無情,但我不狠心無情,不是讓他耽誤更多的時間嗎?”青鳶看著那一人一雀淡出視線,無奈地嘆息。
衛長風腳步不停,飛快地出了皇宮,胸中那口氣才緩緩地吐出來,憂傷和痛苦,快要把他漲得暴裂了。
他擔心青鳶的安危,可那丫頭卻渾然不覺。他也知道,就算他現在去告訴她,那丫頭很可能固執地走那條路,以她的命,去換焱殤的萬里疆土。
“蠢!”他握拳,恨恨吐出一字。
小珍珠落在他的肩頭,哀傷地把腦袋靠在他的耳邊,低啾,“你蠢,蠢,蠢……”
是啊,衛長風也蠢,不管不看不聽不問,不就是他想要的逍遙了嗎?但他偏來了,看了,管了,問了……
情這個字,從來都是沒理由的,它張牙舞爪,把得不到這個字的人折磨得遍體鱗傷。它還吐出萬千密絲,把人纏得密密實實,無法掙脫。
衛長風是被青鳶給纏住了,他拼了命地去想她的惡,她的沒良心,她的小兇狠,她的很無情……但最終都毀滅在她每一回見他時軟軟的那一聲“四哥”裡。
那些恨怨,都被在曼海皇宮時相處的點點滴滴淹沒了,他只憶得起有一年青鳶跟在他屁
股後面,悄悄扯一根草,往他腰帶裡放,然後笑他長了尾巴……他忍不住地罵她,“你才是我的小尾巴……”
“那我就是你的小尾巴,你能給我買包子吃,我當你一輩子的小尾巴。”她嘻嘻地笑,又往他腰帶裡塞進了另一根狗尾巴草……
說好的一輩子呢?被焱殤給攔腰斬斷了!
衛長風站在拴馬樓下,心中被滾燙脹滿,身形微顫著,慢慢扭頭看了一眼皇宮大門,唇角漫起一絲苦笑。
“小阿九,我是欠你的,若真挽不回,就拿我的命給你,換你和他一生逍遙吧。”他搖搖頭,拖著沉重的步子,往棲身的小屋走去。
逆天改命,他便以自己為祭。
為了她,頭顱、熱血,一切可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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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行至王城一半,成了死路,火把的光映在焱殤的臉頰上,讓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陰鬱。
“王,若不能經秘道出城,我們帶著太后她們,硬衝出去,可不太好。”冷青擔憂地說。
焱殤神情嚴肅地從他手裡拿過火把,湊近了石壁,仔細檢視堵在前方的青石。
“你們退後,我試試看能不能往前推。”焱殤把火把交還給冷青,雙掌抵在青石上,動足功力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