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惇沉默片刻,緊接著說道:“回父皇,兒臣聽聞太上皇近日身體不適,太醫說要多走動走動,散散心則是最好。兒臣便想在玉津園設下一場春闈騎射大會,令太上皇心情好些!”
聞此言,趙昚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眼面前這個太子。這麼多年來,這還是對方第一次說出令自己感到驚訝的話。他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身笑道:“倒是難得見你孝順,有此心意自然最好。既是你提出來的,便由你來操辦吧。”
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向父皇請過願,趙惇也沒有想到趙昚會如此痛快地答應了他,便有些興奮,再度開口道:“到時兒臣還請父皇與皇后娘娘陪同?”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趙昚點了點頭,隨後再度坐了回去。而趙惇則是深施一禮,隨後退了出去。
趙昚還以為這兒子總算是開了竅,但誰知道,對方邀請他前去,才是真正的目的。
幾日之後,太上皇的身體有些許好轉,總算是可以下地輕微活動了。於是,趁著這個機會,趙惇便是趕忙在玉津園安排了春闈家宴。
說是設春闈家宴,但誰都知道玉津園已許久沒有采用了,平日裡除了太上皇之外也沒有人會來這種地方。經過幾日的提前安排與清理,場地煥然一新,並且在偌大騎射場的周圍,搭建了幾處臨時的閣臺。
桂枝是在家宴前一晚知道了這件事。因為身為司樂,她需要安排一些樂曲演奏人員。
原本以為只需要安排演奏人員的桂枝,又接到吳太后的安排,說讓她也一同前去參加春闈騎射,湊湊熱鬧。
只要是吳太后的意思,桂枝都不會拒絕,於是她欣然接受,並且在這一日隨著吳太后的鳳儀鑾駕來在了玉津園。
剛到玉津園,桂枝就愣住了,聽名字“玉津園”像是一個花園一樣,但是一進來,才發現這地方竟然大得離譜。前後有二三里寬,在盡頭處若隱若現有三四個平臺,中間那個為最大,平臺上下有幔簾籠罩,隨春風飄動。玉津園的左右兩邊鋪著草坪,中間一大片地方則是黃泥土,沿著此處往前,每隔一二百米便豎著一個箭靶。
桂枝對此顯得很感興趣,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再看一旁,站在吳太后身前的太上皇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歡喜,他彷彿此時來了精神。趙構兩步上前,並讓一旁的太監遞來一把弓,緊接著搭弓拉弦。這張弓很結實,差不多得有兩石的力氣才能夠將其拉開,而這對於此時的太上皇,似乎並不在話下。真不愧是文武雙全的帝王!
下一秒箭矢脫弦,瞬間朝著場中一面靶子射去,不偏不倚正中紅心。
“太上皇威武!”眾人見此,立馬開始吹捧。
吳太后見著他這副模樣,只有無奈地笑了笑。緊接著,一行人跟在太上皇身後,穿過玉津園射場,來到了平臺之上。涼亭下方早有擺放好的供果美酒,後側立有屏風,左右宮女掌黃扇輕拂。
待太上皇與吳太后落座,桂枝靜靜地站著陪伴在旁。工夫不大,見玉津園外金鑾駕至,官家和皇后及眾嬪妃來在了此處,他們穿過馬場來在太上皇和吳太后面前,官家朝太上皇和吳太后請安,緊接著落座於上垂首。
然而,也不知道趙惇是出於什麼心理,竟叫來了許多皇室宗親,或是想讓這些人來到這兒,營造一種熱鬧的氛圍。
這彷彿是一家人的聚會,而桂枝並不知道這一點。她本以為今天是很普通的一場春闈騎射,但沒想到這邊官家剛剛坐下,外面就擁進了一群人,這些人是趙汝愚和趙彥逾及他們的家眷等諸多皇室宗親。
看到這些人相擁而至,桂枝的眉頭微微一皺。站在吳太后身邊的張宗尹,自然也是發現了桂枝神情的變化,於是朝她旁邊湊了湊,輕聲說道:“莫動聲色,你且往後站站。”
聽到這,桂枝微微頷首,雙目緊盯著那趙家人,隨後便站到了屏風後面。
這段時間以來,楊桂枝原本已經將復仇的事藏在了心底。平日裡幾乎看不出她是一個心懷大恨的人,但是當見到這趙汝愚一家,往日的恩怨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她無法原諒這些人,無法原諒他們對京都教坊所做的一切,對夫人的逼迫。
可是眼下,她只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司樂,在女官之中,地位都不算高的,又如何能與這皇親國戚相提並論呢?
哪怕此時,她站出來要求官家給一個公道,也不會有反饋,畢竟天家哪有公道可言。
桂枝站到了屏風後。而此時趙汝愚則是帶著一家上下來到了涼亭前,一眾人齊齊下跪朝拜之後並恭敬說道:“參見太上皇、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