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囚徒的樣板。”
人們一動都不動。
我聽見自己的心臟“嗶嗶”跳動。在奧斯維辛和伯肯諾,每天都有幾千人死去,送進焚屍爐,我已經麻木了。但是,這個斜倚著絞刑架的孩子還是讓我深深悸動。
“這場儀式還不快點兒完?我餓了……”朱利克悄聲說。
司令官一擺手,總囚頭朝年輕的死刑犯走去。兩個囚徒給他當助手,為的是換兩碗湯喝。
總囚頭想蒙上年輕人的眼睛,但遭到拒絕。
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劊子手才用繩子套住他的脖子。他剛要給助手打手勢,撤掉年輕人腳下的椅子,男孩突然喊起來,聲音平靜而有力:
“自由萬歲!我詛咒德國人!我詛咒!我——”
執行人幹完了活。
命令像一柄利劍凌空劈下:
“脫帽!”
上萬囚徒向死者致敬。
“戴帽!”
接著,集中營的全體囚徒,按樓號順序,排隊從被絞死的孩子前面走過,看著那雙絕命的眼睛和從嘴裡伸出的舌頭。囚頭們強迫大家正視他的臉。
而後,我們才允許回到自己的樓裡吃飯。
我記得,那天晚上的湯,味道比以往的都好!
我見過多次絞刑,但從來沒見過一個受害者哭泣。這些飽經摧殘的軀殼早就忘記了苦澀的眼淚。
但有一次例外。第五十二勞工隊是電纜隊,它的二囚頭是荷蘭人,此人身高馬大,超過六英尺,他管著七百多號囚徒。大家像兄弟一樣喜歡他,誰都沒有捱過打,他也沒有羞辱過任何人。
為他“效力”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人們叫他“跟班”。他有一張細膩優美的臉蛋——在集中營裡,這種臉極為罕見。
在伯肯諾,跟班最遭人恨,他們往往比頭領更殘忍。我親眼見過一個跟班,只有十三歲,因為他父親沒整理好床鋪而動手打他。老人在無聲哭泣,那孩子卻在大喊:“你要是再哭,我就不再給你麵包。明白嗎?”但是,大家都喜歡荷蘭人的小跟班。他那張臉就像受苦受難的天使。
一天,布納的中央發電廠突然斷電,蓋世太保受命查詢原因。最後,他們斷定這是一場人為破壞。他們發現了線索,循跡而來,一直查到荷蘭二囚頭住的那棟樓。經過一番搜查,他們找到了不少武器。
二囚頭被當場逮捕。一連幾星期,他受到嚴刑烤打,但蓋世太保一無所獲。他沒有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