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野,冷風呼嘯。
騎兵群不時的賓士而過。馬蹄踐踏起的爛泥甩到深一腳淺一腳在爛泥中前行的步兵身上,引來陣陣喝罵詛咒。各種各樣的髒話滿天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洩一下大家心中的煩燥。
“這樣的行軍速度太慢了,等我們到了莫州瓦橋關,最早也在三天之後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們的行軍就完全無法隱秘,秦軍的哨探必然能探知,到時想打瓦橋關秦軍一個突襲根本不可能。”李克用緊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道。大軍走了差不多兩天,可卻只走了不到百里,進入莫州才不過數十里而已。冬季本來天黑的就早,連綿陰雨天裡,更是剛過完午後,天就已經全暗了下來。
雖然急著行軍,可已經進入莫州境內,李克用也不敢黑夜行軍,只得天一暗就在一處山坡上紮營。坐在剛紮好的皮帳中,李克用已經對這次行軍有些不好的感覺。
“行軍無法隱秘,那乾脆就一路打過去,明天我們就先把清苑縣城打下來,在城裡補充休息一下,起碼能洗個熱水澡,有個乾燥溫暖的床睡。”王景崇解下早已經溼透的披風,苦笑著道。連日陰雨還不是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連日陰雨之後,道路翻漿,大軍行走,幾乎就成了沼澤地,人馬難行,他們隨軍的物資車輛,更是幾乎完全陷在裡面,到現在也還在莫州境外,沒能跟過來。
李嗣昭也一臉憂愁的點頭,雖然兩軍有不少騎兵,可莫州的三關都是險要關隘,光靠騎兵是打不下來的,必須得步兵攻城。而且只有步兵還不得,還得有專業和充足的攻城器械。可現在,糧草和器械都陷在路上,步兵們一天只能走幾十里路。
李嗣源倒是保持著樂觀的心情,“這鬼天氣固然對我們不利,但秦軍在這樣的天氣裡,定然也無法派出太多的巡邏遊騎兵馬。不過我們的輜重糧草器械一時跟不上來,行進速度也提不上去,原來的突襲的計劃看來是不行了。我贊成趙王的意思,不如改突襲瓦橋關為步步推進。咱們一路打過去,攻城破縣,一來可以等後面的輜重營上來,二來也好就地先解決我們的糧草問題,三來也可以掃平瓦橋關外圍。”
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李克用便只好考慮了這個提議。第二天天一亮,李克用派出李存璋率領三千輕騎為先頭部隊,先往清苑縣而去打前站。
李存璋率三千沙陀騎兵冒著大雨,踏著泥濘趕到清苑縣時,卻發現城門早已經緊閉,城頭上的黑色飛鷹秦軍旗下,排著整齊的守軍早已經等候著。他不由的罵了聲娘,知道想突襲拿下這座縣城已經不可能了。雖然城中守軍可能不多,但只憑他手下三千騎兵,他不願意去強攻,只能無奈的派騎兵回去稟報。
李克用收到這個訊息時,也不由的大聲的叫罵,叫罵這該死的天氣,叫罵那些警惕的秦軍。他的好運氣似乎在拿下易州之後已經用完了,從易州出兵後已經三天,這三天卻讓他感覺自己度過了三年時間。
而現在,想要進入清苑縣補給下食物,暫時休整一下的計劃也失敗了。
上天好像是有意為之,在他以為攻打易定會很艱難時,結果順利的出乎意料。而當他以為兵發莫州會很順利時,結果卻處處不如意,處處艱難。
傍晚時分,李克用和王景崇的中軍已經到達清苑城下,清苑只是一座小城,城中守軍不過三千,可此時卻堅守城池,無視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數萬大軍。李克用派人到城下勸降,可回應他們的卻是一頓弓箭,勸降者倒在城下雨水泥濘之中。
天色漸暗,李克用壓抑著憤怒的心情,下令全軍就在城下紮營,待明日天明之後再攻城。
趙軍和晉軍都有些失望,本以為今晚能在無風無雨,生著火堆的房子裡過夜,甚至也許還能洗個熱水澡,吃上一頓熱乎的飯菜,甚至有碗熱湯喝,卻沒想到,到了城下,卻還得在露天泥地裡忍受著風吹雨打,潮溼地面。
胡亂吃過幾口又冷又硬的乾糧之後,兩軍計程車兵們都早早脫下那凍的發硬結冰般的鎧甲,還有那滿是泥濘,充滿著惡臭腳味的靴子扔到一邊,眾人早早的抓緊睡下,摟著唯一還算溫暖的毯子,希望能早點入眠,做個好夢。
雖然處於他們中間的城中還有三千敵軍,卻沒有人放在眼裡。數萬大軍圍著,又早安排了值守巡邏計程車兵,他們不認為那三千秦軍還敢半夜出城來找死。
李克用帶著侍衛最後檢查了一遍營地之後,便也很快睡下了。躺在帳中,他不由的想起了留在雁門的妻子,還有寶貝女兒,以及剛出生的不久的兒子。他現在已經有三子一女,雖然劉氏只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三個兒子都是妾室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