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物種起源》這本書作了高度的評價。達爾文根據這篇文章獨特的風格,立即猜到了它是赫胥黎寫的,雖然他也知道,赫胥黎並不是這家報紙的撰稿人。這篇文章的作者建議人們不要只停留在那些正統的觀點上,因為根據這種觀點來看,有機界是“創造者的命令的直接產物,因此它應該完全被排除在科學研究之外”。
相反,他堅定地認為,對於物種起源的理論應當由那些經常研究涉及這一理論的事實的人來評判,因此,內行的人應該對這些事實作出自己的評價。關於達爾文的理論,這位評論者是這樣說的:“這是一個極其巧妙的假說,它使我們能夠對生物在時間和空間的分佈方面所存在的許多非常明顯的奇怪現象作出解釋;我們認為,可以肯定無疑的是,這一假說同生命和機體的主要現象並不矛盾。”接著,文章的作者建議(人們從這個建議中立即就能認出赫胥黎來)《物種起源》一書的讀者們要採取歌德的“積極懷疑”的態度。“這種懷疑態度是高度熱愛真理的表現,它既不停留在懷疑上,也不屈從於不合理的信仰”。
最後,作者針對塞治威克的看法以及他那“肥皂泡”①的說法,以肯定的口氣說道:“達爾文厭惡抽象的推論,正如自然厭惡真空一樣。他對現例和前例的熱烈追求正如一個依據憲法行事的律師一樣,並且他所提出的一切原理都是可以用觀察和實驗來證實的。他讓我們跟著他走的那條路並不是一條用空想的蜘蛛網構成的虛路,而是由事實築成的一座堅固而寬廣的橋。在任何情況下,這座橋都將使我們安全地越過我們在知識上遇到的許多鴻溝,並將把我們帶到這樣一個領域中去:那裡沒有雖然迷人但卻不能生育的處女們(即終極原因)所設定的羅網,而對於那些終極原因,一些大權威曾經認真地告誡我們,要我們加以防範。”
①塞治威克把自然選擇理論說成是“肥皂泡”。
達爾文極為滿意地讀完了這篇文章,然後寫信給赫胥黎說:“親愛的赫胥黎!昨天晚上,當我看完前天的《泰晤士報》時,我十分驚奇地發現了一篇關於我那本書的卓越論文和評論。作者能是誰呢?我對此十分關心。文中對我的讚揚使我十分贊動,不過我還沒有自負到認為我完全可以當之無愧的程度。作者是一位在文學上很有修養的人,對英語也很精通。他非常仔細地讀了我的那本書;但是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看來他也是一位嚴肅的博物學家。他知道我那本關於蔓足目的書,並且給予了過高的評價。最後,他的文筆和思想都是非常有力而清晰的,更難得的是,在他的文章中洋溢著最使人感到愉快的才智。其中有些地方使我們從內心裡感到好笑……作者能是誰呢?我敢十分肯定地講,在英國只有一個人能寫這篇文章,這個人就是您。不過我又揣想我弄錯了,也許還有某個大天才沒有被發現哩。您怎麼能夠說服‘奧林普山的丘比德’(即《泰晤士報》),使他拿出三欄半的版面來刊載純科學性的文章呢?那些老古董們會以為世界被翻轉過來了……他(評論的作者)擺脫了普通的宗教偏見,並把這樣的觀點介紹到《泰晤士報》上去,我認為能作到這些是了不起的,這具有極其偉大的意義,即使是完全離開簡單的物種問題來說也是如此。如果您認識這位作者,請千萬告訴我他是誰。”
這篇評論是這樣產生的:《泰晤士報》的記者魯克斯收到一本《物種起源》,請他加以評論。魯克斯是一位優秀的新聞記者,但是,據赫胥黎說,在自然科學方面他卻象嬰兒一樣的純樸無知,因此他很為難。有人建議他去找赫胥黎幫忙,於是他們商定,由赫胥黎寫一篇書評,而魯克斯則加幾句開場白。結果這樣做了,雙方都很滿意。毫無疑問,書評刊登在信中稱之為“奧林普山的丘比德”的報紙上,這對於提高這本書的聲望起了巨大的作用。
不過這篇充滿好意的書評只是一個僥倖的例外。而當時出現的對這本書充滿敵意的文章則是大量的。
對於那些直截了當的惡毒攻擊和侮辱性的表示,達爾文能夠泰然處之,寬大為懷。但是一些評論者和批評者隨心所欲地歪曲達爾文的思想和學說(如赫胥黎所時常預言的那樣),這卻使他大為惱火。很少有一種學說能比得上達爾文的自然選擇理論過去和現在所受到的那樣的歪曲。
批評者們對達爾文的著作抱著這樣一種“卑鄙態度”,他們根本不想知道達爾文要說的話,他們對達爾文的思想進行種種歪曲,這一切使達爾文越來越苦惱。他於一八六○年六月給賴爾的信中說,他擔心所有這種反覆不斷的攻擊會使那些紛紛前來“向他請教的人”從此止步,其中許多人也可能向後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