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
小陳管事頂替了呂蓮的工作,在前面招呼客人,而誠王則要繼續幫忙割麥子,蘇然把他帶進園裡,先讓他一人忙活,自己還要做完灶上的事情。
她在臨走前側目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關在這裡一輩子?”
誠王此時已經彎下腰收割了幾茬麥稈,聞言停下手裡的動作,反詰道:“留在你心裡一輩子?甚好!”
呸,油嘴滑舌。蘇然沒再理他,緊抿的嘴唇卻壓不住勾起的唇角,眉眼含笑地清了清嗓子,倏地消失了。
因為誠王光臨,燃記今天早早打了烊,蘇然覺得孤男寡女長時間關在小黑屋裡,容易讓小陳管事和晴枝誤會,於是決定換一個地方,以避開他們的視線。
“去小蘆河的碼頭上。”誠王提議道。
“那裡人多眼雜的,行事多不方便。”
“碼頭邊一定有倉庫,你先去租一間倉庫,等麥子割完了就直接放進庫裡去,擇日我再找人來運走。”
這倒是個避人眼目的好辦法,蘇然聽了他的話,往小蘆河的碼頭走去。新倉坊邊的小蘆河寬約九十丈,水流平緩,來往船隻不少,河對面是成片的農田和青蔥的山巒,隱沒在煙霧朦朧的早晨,也別有一番詩意。
碼頭邊,縴夫們的腰間套著纖繩,吆喝著整齊的口號,苦力們肩扛兩三袋貨物腳步匆匆,推著小車的賣貨郎穿梭在人群中,兜售著各種小食。
蘇然在碼頭上詢問了兩個人,才找到了出租倉庫的房主,她挑了一間居中的庫房,約有兩百平米。本來她只打算租一個月,但後來仔細想了想,還是花了三兩六錢銀子,簽下了一年的租約。
現在園子又擴大了一倍,十六畝地是該好好規劃一下了,她打算把收穫的大宗糧食放進小倉庫裡,以節省出更多的土地來耕種。
現在地裡一共種了近十種作物,白芨、三七、人參、苜蓿、稻麥、花椒和各類鮮菇,而哈密瓜、辣椒、紅薯則是輪番種植的,中草藥的生長週期最長,至少還有兩個月才能收穫,花椒和苜蓿也任憑它們自行生長,花椒樹每半年就能收穫一次,苜蓿草兩三個月也能收割一茬,其他時間都不需要操心,倒是各種菇類需要經常打理,這些蘑菇生長的越來越快,蘇然每天都要挑著採下長得最壯實的蘑菇,饒是如此還有些跟不上它們的生長速度。
她首先將前段時間出產的紅薯裝袋入庫,少說能有七八千斤,其中有一半是要給誠王帶走推廣種植的,剩下的蘇然就打算自銷了,自從燃記漸漸上了軌道以後,她就一直琢磨著把另一個店鋪也開張了,至於賣些什麼,她心裡已經隱約有了一個計劃的雛形。
她和誠王花了四天的時間,才把麥子收割脫粒好,基本上都是誠王乾的重活兒,為此他的手上還生了不少倒刺。
新收穫的小麥比稻穀的產量還高,每畝輕輕鬆鬆就上了十石,誠王為此感慨不已:“若是天下糧食都能如此多產,我大惠何愁不興盛。”
蘇然心想那可不一定,糧食一多人口自然就多,宋朝時期占城稻引進中原,大大提高了糧食的產量,可人口也史無前例的突破了一億大關,雖然帶來了不少人口紅利,可當耕地逐漸開墾殆盡,再高產的糧食也會達到極限,這時再出現個天災人禍的,還是民不聊生。
不過天下興亡這些事情不是她一個女子該操心的,眼下她能把自己種出來的東西惠及更多人,也是好事一樁。
“過幾日我便要回俞州了,你在這裡一切小心,生意好了難免招人妒忌,和左鄰右里打好關係,若是遇到難處了,就帶著這枚扳指,去王府求助,我會和長史官交待好的,總之要低調行事,勿出風頭。”
說完他把手上的扳指拿下,套進她的大拇指上,上面還殘留著他身體的餘溫,蘇然將它拿了下來,貼在自己的眼睛前,透過小圓洞對著他莞爾一笑。
誠王見此,不自禁地把她抱進懷裡,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在頭頂印下一個輕吻:“若是想我了,寫信與我,陳鵬知道如何聯絡上我。”
蘇然把臉埋進他的胸口,使勁兒蹭了蹭。
誠王走後,日子一切照常,新收的小麥蘇然留下了幾百斤,一直閒置的石碾子終於派上了用場。
小院裡,麥粒被石碾子壓得吱咯響,沒有牲口拉磨,小陳管事推得滿腦袋汗水,汗珠子流進嘴裡,又苦又鹹。白花花的麵粉剛被磨出,就被掃落進篩子裡,防止麵粉到處飛揚,蘇然把篩子套入麻袋裡,捏著袋子的邊角用力篩了起來,被過濾後的麵粉就直接落到了麻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