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早已傳遍天下,誰敢抗拒,除非想以身試刀。
“村子裡損失大嗎?”莊繼華又問。
老農看看莊繼華身上的金星,心裡琢磨著他的官職,兒子卻沒這麼多心思,見莊繼華不很客氣,便快人快語說:“倒是不大,只倒了幾間房,**來得快。那邊的宋家莊打得很猛,全村都毀了,要不是**幫忙,現在還住不上。”
“嗯,”莊繼華露出一絲笑容,駐軍幫助戰區難民重建家園,現在基本已成了傳統,有些基層部隊在休整期間便主動幫助附近的難民重建家園。
“生活還好吧?救濟糧拿到了嗎?”莊繼華又問。
“拿到了,這***小鬼子,七年了,總算吃上真正的糧食了。”兒子提起糧食便有氣,日軍推行以戰養戰,規定大米是軍用物質,私人不準買賣,也不準收藏,所有大米白麵必須全部上繳。
農村還稍好,能悄悄藏點,城裡人才倒黴,只能吃混合面,這種混合面不是真正的糧食,只有少量麵粉,加上糠粃、皮殼、豆餅等十幾種東西混合成,日本人管這叫營養面,老百姓取了個很形象的名字,混合面。這種面蒸出來的窩頭是黑色的,還有種難聞的味道,更關鍵的是,吃下去後拉不出來,有些人便活活憋死。
李之龍看著莊繼華很高興的與父子倆嘮嗑,他當然清楚,莊繼華是藉此瞭解下面的情況,他從來是這樣,不完全相信下面的報告。
“老鄉,村裡組織了支前隊後備役沒有?”李之龍也開口問道。
老農聞言警惕的看看李之龍,然後才說:“前些日子有官來說,要組織支前隊,後生們還要組織預備役,沒事在家操練。”
“小夥子,你加入預備役沒有?”莊繼華望著小夥子問道。
“咋沒有,我還想參軍打鬼子呢,可爹不讓。”兒子看著老農說。
“哦,為什麼呢?老人家。”莊繼華有些奇怪了,依舊含笑問道。
“打鬼子,這道理俺懂,長官,您說,俺活了快六十年了,這道理俺不懂嗎,小鬼子欺負了俺們七年,不把他們趕走,俺們有好日子過嗎?這道理誰不懂,”老農好像受過氣,禁不住抱怨起來,指著腿上的兩塊傷疤:“長官您看看,這是前幾年鬼子狼狗咬的,俺沒招誰惹誰,那狼狗一下就撲過來,在俺腿上留下兩塊疤,到現在走路還利索。長官,俺有兩個兒子,老大跟著八路走了,俺沒攔著,現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家裡就剩下這個小的了,他要再走了,地裡的活誰幹。”
莊繼華理解的對小夥子說:“小夥子,**是有規定的,獨子不服役,你在家也可以作很多事,支前,照顧軍屬,幫他們犁犁地,這也是抗日。”
“長官是個有學問的人呀,”老農頓時高興起來:“村裡工作組的長官也這樣說,可這小子就鬧著要到隊伍上去,我說你走了,家裡這攤子丟給誰?一大家人誰養活,你也知道,俺這腿不利索,重活費勁。”
兒子臉色漲紅,氣哼哼的不答話,莊繼華在心裡感慨,淪陷區的人民受了七年罪,日軍的暴行讓他們更身有體會,對打擊日軍更積極,更有主動性。
他們其實不管什麼政治主張,什麼三民主義,什麼GC主義,只要能打鬼子,他們便擁護便支援,然後將身家性命全部投入,不離不棄,堅持到底。
老農和孩子走了,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幾個坐在地上與他們聊天的軍官是什麼人,老農邊走還在邊嘮叨,兒子則一聲不吭。
“七年抗戰,不,我說錯了,是十三年抗戰,中國已經徹底改變了。”莊繼華望著父子倆的背影,有些感慨的說道:“東北已經淪陷十三年了,東北的父老鄉親早就盼著他們的子弟兵打回去了。”
何柱國也很感慨,十三年了,東北軍官兵無日不想打回去,《松花江上》這首歌唱了整整十三年,當年在西北剿匪,紅軍一唱這首歌,東北軍便土崩瓦解,士無鬥志;在抗戰戰場上,東北軍官兵卻唱著這首歌,一次次衝向日軍的子彈,一次次衝進炮火,不為了別的,就為了那白山黑水,為了那棒打狍子瓢舀魚的故鄉。
“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說,只要能讓東北軍將士打前鋒,我什麼都答應。”何柱國含淚望著莊繼華。
“整編東北軍是中央和戰區的既定策略,並不是想要挾誰,”莊繼華沒有立刻答應,他望著潮白河靜靜流淌的河水,平靜的說道:“辛亥**以來,中國名義上有個全國政府,實際上是軍閥割據,如果抗戰結束後,國家依舊是這樣,無疑我們對不起犧牲的烈士,對不起支援我們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