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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認為難以想象出有比農奴更幸福的人,天曉得什麼前程等待著獲得自由的農奴,雖然皮埃爾不是有此心願,但仍然堅持他認為合乎正義的事情。管事人答應使用一切實力去履行伯爵的意志,而且十分明白,伯爵不僅永遠無法檢查他是否採取措施售出森林和領地,是否已還清管理局的債務,而且十之八九永遠不會詢問和打聽業已興建的房舍怎麼空著不交付使用,農民怎麼還像別的農奴一樣繼續以勞役和金錢的形式交出他們所能提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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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爾懷著非常幸運的心情從南方遊歷歸來,他實現了他自己的宿願——驅車去訪問他兩年未曾見面的友人博爾孔斯基。

博古恰羅沃村位於風景不優美的平坦地帶,這裡滿布著田地、已被砍伐和未被砍伐的樅樹林和樺樹林。老爺的庭院在村莊盡頭的大路邊上,後面有一個不久前掘成的灌滿水的池塘,沿岸還沒有長滿野草,一片幼林散佈在周圍,其間聳立著幾棵高大的松樹。

老爺的庭院裡有個打穀場、院內建築物、馬廄、澡堂、廂房和一幢正在興建的帶有半圓形三角牆的磚石結構的大樓房。住宅周圍有一個不久前種有樹木的花園。圍牆和大門都是嶄新的、很牢固的;屋簷底下放著兩條消防水龍和塗有綠漆的大圓桶;幾條路都是筆直的,幾座橋都是很堅固的,橋兩邊添建上欄杆。樣樣東西帶有精心製造、善於經營的印記。皮埃爾向遇見的僕人詢問公爵住在何處時,他們指了指位於池塘邊上的一棟新蓋的小廂房。安德烈公爵的老僕人安東攙扶皮埃爾下馬車,並對他說公爵在家,之後便把他領進一間乾淨的小前廳。

皮埃爾最後一次在彼得堡看見他的朋友住在富麗堂皇的大樓之後,眼前這棟雖然乾淨、但卻質樸的小房子,使他驚訝不已。他急急忙忙走進一間還在散發松枝氣味的、尚未抹灰泥的小客廳,他本想繼續往前走,但是安東踮著腳尖兒向前跑去,叩了叩房門。

“喂,那裡怎麼啦?”傳來刺耳的令人厭惡的嗓音。

“是客人。”安東回答。

“請你等一等,”可以聽見搬動椅子的響聲。皮埃爾邁著飛快的腳步走到門邊,面對面撞上向他走來的安德烈公爵,安德烈公爵蹙起額角,顯得衰老了。皮埃爾擁抱他,提起眼鏡,吻他的兩頰,在近側注視著他。

“真沒有料到,我很高興。”安德烈公爵說。皮埃爾沒有說什麼話,他很驚訝,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的朋友。安德烈公爵身上發生的變化使他詫異。安德烈公爵說的話非常親熱,他嘴角上和臉上流露著微笑,但是目光暗淡、毫無表情,雖然他看來很想、但卻不能給目光增添愉快的光輝。那使皮埃爾驚異而且感到疏遠的,不是他的朋友變瘦了,臉色蒼白了,長得更結實,而是這種眼神和額頭上的皺紋,這些足以表明他長久地聚精會神地考慮著某個問題,不過皮埃爾一時還不習慣他的眼神和皺紋罷了。

正如在長期離別後重逢時常有的情形那樣,話題久久地不能確定下來,他們總是三言兩語地發問和回答那些他們自己才知道的、需要長久地交談的事題。最後,他們的談話開始逐漸地涉及以前中斷的講話、過去的生活、未來的規劃、皮埃爾的遊歷、他的業務、戰爭問題等等。皮埃爾在安德烈公爵的眼神中發現的那種凝思和陰悒的神情,在他微露笑容傾聽皮埃爾講話的時候,尤其是在皮埃爾精神振奮、心情愉快地談論過去和未來的時候,表露得更加強烈了。安德烈公爵彷彿希望、但卻不能參與他所講到的那種活動。皮埃爾開始感覺到,在安德烈公爵面前,凡是喜悅的心情、幻想、對幸福和善行的冀望,都是不適宜的。他感到羞慚的是,他表露他這個共濟會員的新思想,特別是最近一次旅行使他腦海中重現和產生的各種思想。他剋制自己,害怕自己成為一個幼稚的人,同時他禁不住想盡快地向自己的朋友表示,他現在完全不同了,變成一個比在彼得堡時更好的皮埃爾了。

“我沒法對您說,在這段時間我所經歷的事情可真多。就連我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

“是的,從那時起,我們都有很多、很多的變化。”安德烈公爵說。

“可是您怎樣呢?”皮埃爾問,“您有哪些計劃?”

“計劃嗎?”安德烈公爵諷刺地重說了一遍,“我的計劃嗎?”他重複地說,彷彿對這種詞的意義感到驚訝,“你不是看得見,我在蓋房子,想在明年全部搬遷……”

皮埃爾默不作聲,目不轉睛地瞅著安德烈公爵見老的面孔。

“不,我是問你……”皮埃爾說,可是安德烈公爵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