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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力調息,在如呼嘯般的風聲中摸準胡老太太的脈象。半天,方道:“右寸浮緊,脈也細。”又看舌苔,心沉了沉,回望胡太太和胡衍璧等人,正想找個地方單獨說,胡老太太伸手抓住了冰兒的衣襟,喘息著說:“金姑娘,你不說我也知道,人總有一死,我沒什麼好怕的,這時若是死了,倒也少了好多罪受。只是……我不放心她們……”

“老太太!”胡衍璧第一個撐不住,跪倒在胡老太太身前。

胡老太太竭力抓住孫女兒的手:“別哭……我是老不中用了,你們還小……我們是牽連進來受罰的,若是蒙了大赦,總還有盼頭……你孃舅那裡,橫豎沒有遭禍,將來……”胡衍璧泣不成聲,胡太太和兩個姨娘也哭了,冰兒強笑著勸慰道:“瞧你們!郎中還沒有發話,你們倒先哭上了。老太太受了風寒,肺為邪侵,症狀來得猛烈,但只要幾服藥,再好好調養,也沒有大礙。”

正說著,柴草棚子的門突然“咚”地被撞開了,主家的女人披一件半舊的羊皮袍子,叉著腰惡聲惡氣道:“半夜三更嚎什麼喪!住在這裡一點規矩都沒有!”轉眼一見胡老太太氣息奄奄的樣兒,愈發憎惡:“嘖嘖嘖!真是晦氣罷!搞了個癆病鬼進了家門,我就說不讓進門的麼!能有幾個銀子!……你們立刻給我搬出去!我們家還有小兒,沒的給你們的病氣過了!”

胡家上下雖是憤怒,卻絲毫不敢說什麼,最後,還是最懂人事的崔姨娘上前,陪著笑擼下手腕上最後一隻銀鐲子,悄悄塞給那女人:“放心,不是癆病,只是受了些風寒,過不了人的。你擔待!我們也……也難!”

女人拿起鐲子看看,又在口中咬了下,“哼”了一聲,扭頭走了。那扇柴門在風中吹得忽而南忽而北,冷風冷雪直灌進來,冰兒鐵青著臉,上前狠狠地關上了門,嘟囔了句什麼,卻見胡老太太已經昏厥過去,暗道不妙,忙移近了火盆,又拿縫衣針燒紅了在幾個要穴上刺血,胡老太太一口氣是緩了過來,昏濁的雙眸盯視了冰兒幾眼,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兩片唇卻顫抖難言,重重地喘了幾口,冰兒忙安慰:“不礙的。老太太好好歇息,明天我出去看看有沒有藥。”胡太太、胡衍璧她們雖然心裡痛楚難言,卻不敢再大聲哭泣,陪著一起勸了一會兒,各自歸位睡了,卻是誰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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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冰兒便和遣送自己的差人打了招呼,要出去買藥,這是不合規矩的,那兩個差人雖然不情願,也不好說什麼,猶豫了半晌道:“一刻鐘,必須回來。否則,我們只好報官的。”冰兒感激地看看他,道:“放心!”轉身走進大風雪中。

等她回來時,已經是小半時辰後了,她手裡拎著兩包藥,見押送自己的差人正等在門口,臉色黑沉,忙舉起手中藥包說:“不好意思,錢沒帶夠,和藥鋪的磨了老半天。放心,我說要回來一定會回來……”那差人雙臂抱胸,過了一會兒方道:“算是白花錢了,你自己進去看吧。”讓開道給冰兒,冰兒心一沉,加緊幾步進了柴房,裡面,胡家老爺和三個公子也在,都是呆若木雞的樣子,最小的男孩兒還不懂事的樣兒,牽著他母親——崔姨娘的衣襟喃喃地說:“老太太怎麼了?老太太怎麼不和我說話?”風聲中,稚嫩的童音格外顯得清晰,胡衍璧默然無聲地來到冰兒面前,捧起兩包藥,突然抱著冰兒的脖子就大哭起來。她悽楚的哭聲把大家心裡的苦楚都引了出來,柴房裡一片哀聲,連面目堅強的胡老爺也雙淚縱橫,跪倒在地向胡老太太的屍首連連叩頭。

冰兒雙眼含淚,正勸大家節哀,主家的女人又出來了:“不是我不體諒你們,剛剛過年也沒多久,來這碼子事兒實在是晦……不談了,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但在我們家停靈——我想你們也是書香人家,有這個道理沒有?”

自然沒這個道理,胡家老小也明白,可是,胡老太太的屍首怎麼辦?

“我說,借張草蓆,裹了扔後山裡罷。”押解胡家的差人邊拿草棍剔著牙邊漫不經心地說。

胡家大少爺名喚胡衍瀚的額暴青筋,忍著氣說:“李頭兒!這未免太不盡情了吧!”

那剔著牙的李頭兒斜睨胡衍瀚一眼:“嗤!情?你還以為你是胡家少爺啊?這地方,這天氣,有領草蓆就算是便宜了!你還指著風光大葬不成?”旁邊微微發胖的那個差人趨上前去,邊目視胡衍璧邊對李頭兒耳語幾句,李頭兒“噴”地一笑,看看胡衍璧一臉淚水、很不自在的樣子,說:“這我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