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中,王凝之一面幫祝英臺梳著秀髮,一面閒聊道:“英臺,到了書院後,衣裳要穿厚一些,說話的語氣最好學習一下男子,不然很容易就被夫子和同窗們認出來。”
一陣寒風吹來,亭柱之上的宮燈呼呼作響,祝英臺也在此時細語道:“嗯,是要穿厚一些,但男子的語氣……真學不會吶。”
王凝之給祝英臺的雲發挽了一個髮髻,斜插了一支精美的銀簪子,作為點綴。
“銀心,去房中拿銅鏡來,給你家娘子照照,看看可否?”
王凝之撩了一下祝英臺耳邊的絲髮,溫聲說道。
待銀心拿過銅鏡,放到石桌前,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照見祝英臺。
悄悄看了一眼祝英臺,二人對視片刻,見她的眼神雖沉靜,卻透露著從未有過的獨特。
見狀,銀心不由心道:“遭了!娘子外出求學一趟,竟讓人拐了……幸虧家主不知,若知曉了,不對,娘子都從家中逃出來了,家主一時半會絕不會知曉,就算知曉,也會求之不得吧。”
祝英臺看出了銀心複雜、急促的心思,淡淡一笑,寬慰道:“此事有我呢,爹爹不僅不會怪罪於你,還可能讚賞呢,他巴不得我早早嫁了呢,倒是娘心底裡捨不得。”
又問王凝之:“對了叔平,你提前十多天回去,是有何要事嗎?”
祝英臺心中猜測了一番,會稽郡計程車族早在兩月前便傳遍了,今年末,王家二郎和謝氏女郎將會結親,她也略有耳聞。
方才所言,只是想要王凝之親口說出罷了,祝英臺看得很開,對她來說,只要是她認定的如意郎君,縱是做賤妾又何妨。
王凝之醞釀了一下,回答道:“有一件要事,我與令姜的婚事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二日,需快些回去,今天是十三日。”
祝英臺微笑道:“令姜?雪日詠絮的那個謝道韞?我知道,不必多介紹了,這次你要回山陰見她嗎?一同去吧。”
王凝之順勢握住祝英臺的細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黑色的眼睛,堅定的說道:“英臺,我可以等你兩年,你在尼山書院讀書,和錢唐距離並不遠,正好可以去看你讀書,你若覺得讀書枯燥了,也可以請假來找我,會稽的風景、佛寺很多呢。”
祝英臺看著王凝之鄭重的樣子,眼角不由的泛紅,微微低眸移向他的肩膀處,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又忽然笑道:“你認真起來,其實更像個呆子。”
“有嗎?”
“嗯,有點呆呆的。”
王凝之不太想聊這個話題,連忙說起了啟程的事情。
“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先去山陰,再去會稽郡治餘暨,東西都收拾完了吧。”
“收拾完了,叔平和幽蘭先上馬車,我和銀心說一下悄悄話。”
“悄悄話?”王凝之心中略有疑惑,他也沒有多問。
府邸前,停靠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馬車的四周是以蔡山為首的十多名貼身護衛,他們都是騎行戰馬,身穿輕甲,大有威風凜凜。
“見過使君。”蔡山等十多護衛齊齊抱拳,現在是明面上,私底下都是稱呼二郎的。
說起來,這些護衛都是原先的五十名家生部曲,久戰沙場退下的老兵。
且能被選拔到王凝之身邊做貼身護衛,忠心程度自然不用多說,一路上的安全很有保障。
這也是王凝之最看重的了,這年頭土匪、山賊雖然有士族們的塢堡壓制,但也十分氾濫,必須重視起來,小命最重要。
萬一等下半路遇見個小山賊,當場被嘎了,那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重要的是,不禁丟了穿越者的老臉,還給穿越者多了一種選擇的死法。
古代可沒有現代這麼安全,土匪搶劫、殺人放火常見,官府基本不作為,不過總有幾個傻傻的穿越者,獨自一個人遊玩天下,倒黴一點留個全屍,再倒黴一點抽筋扒皮。
這種行為,王凝之是幹不來的,好不容易穿越東晉,準備大幹一場,起碼也要改天換地吧,結果因為放鬆警惕嘎了。
總之,還是那句話,小命要緊。
其實,王凝之並不只是防著土匪山賊之類的,還防著錢唐那些被整治計程車族,因為租稅規定,每畝最多收取五成,動了他們的利益蛋糕。
還有均田制、清明吏治的運動等等,或多或少對他們有一些影響,王凝之不能賭他們不會對自己下死手,只能提前做出最壞的打算,即找機會刺殺自己。
原先在府邸上,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