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的女人們甭管嘴上怎麼說,心裡怎麼想,總是一夜無眠。
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宮裡頭,康壽宮中,因聽說姜皇后的太監很是討好石清妍,聞太后便重重地罰了皇后在她床邊伺候著,不時地咳嗽一聲,叫姜太后給她端茶倒水。
瞧見姜氏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似乎不知疲憊一般,聞太后心裡的怒氣越發重了,她是存心要罰姜氏,結果姜氏絲毫不露怯。
聽到外頭五更的棒子聲,聞太后有意哼哼唧唧地說道:“聽說昨兒個你一連叫人去探望了錦王妃三回?”
姜氏心說太后的人還沒離開過石家門呢,笑道:“錦王妃到底年紀小,聽聶老先生兩句話就羞愧成那樣。有道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臣妾叫人去勸勸她。”因聽了石清妍傳過來的話,此時她心裡還高興著呢;何必問雖沒有什麼醫家聖手的名號,但他是第一才子,石清妍既然敢提,就是說何必問有那能耐。眼下楚徊跟楚律兄弟二人還不知會怎樣,她也不學了餘君言瞎攙和做了楚徊的謀士紅顏知己,只管著調養好身子,生個兒子養著;甭管太后喜不喜歡石清妍,石清妍一來不喜歡太后,二來願意幫她生孩子,三來瞧不上妃嬪那些帝王之妾,就這三樣,就讓她難以不站到石清妍那邊——至於楚徊的心思如何,既然她也摸不清楚徊的心思,就甭費事去想了。
聞太后大抵是被姜氏那軟綿綿的笑容氣到了,早先當著楚徊的面假戲真做的聞太后不禁覺得自己個的病情更重了,只怕當真要去見先帝了,“真真是好皇后,這般宅心仁厚,你若是眼裡還有哀家,就叫人去罵她不忠不孝去,進京了還不肯進宮給哀家請安。”
“母后別生氣,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想,聶老先生是什麼人,他可是陛下都欽佩的人,他自然能將錦王妃說得信服口氣,想來,錦王妃大徹大悟後,會越發孝順母后了,母后大人有大量,就叫她再在家裡反省兩日。”姜氏不慍不怒地慢條斯理地說道。
聞太后瞧見自己有這麼個兒媳,心裡氣得了不得,瞥見帳幔之後露出楚徊的衣角,就作勢哀叫連連,拿了手支著頭喊疼,“你是存心想氣死哀家,你難道不知他們錦王府是要來搶咱們的地,竟然跟錦王妃沆瀣一氣!”
“母后,你眼角……”姜氏低聲急促地說道。
太后聞言立時住了口,拿了手指去抹平自己的眼角。
“可要臣妾拿了花露給你抹一抹?”姜氏看向聞太后就算病中,就算已經半老,依舊風韻十足的面容,暗道保養得再好又怎樣,反正先帝不喜歡。
聞太后心裡想冷喝一聲“滾!”,但一來不肯大聲呼喝叫自己臉上的細紋增多,二來也怕被楚徊看見自己那暴戾的模樣,於是強忍著輕輕點頭。
“叫宮人來吧,梓童且去歇息。”楚徊溫和地出聲說道。
“臣妾遵命。”姜氏聽到楚徊的聲音,也平靜的很,就似早料到他會來一般,向外走了兩步,姜氏又回頭,生孩子的事她一個人辦不到,且還極有可能被太后算計,又躬身道:“陛下,今兒個錦王妃捎信說第一才子願意替臣妾調理身子,以便臣妾受孕。要不要答應此事,還請陛下示下。”
楚徊原以為遠香近臭,石清妍到了京裡,姜氏知道她那脾氣大抵就會遠著她,此時見姜氏當真是比起瑞王妃更喜歡錦王妃,心裡訝異不已,暗道自己太不懂得自家皇后的心思?叫何必問給皇后調理身子也好,至少何必問會親自到宮中來。
“錦王妃有心了,梓童當重重謝了錦王妃還有第一才子才是。至於何時叫第一才子進宮,梓童自己定下時候吧,先跟朕說一聲,朕也想親耳聽一聽你的脈案。”
姜氏聽楚徊這般說,心裡連一絲詫異也沒有,暗道楚徊不知又算計什麼去了,但總歸他答應了就好,“多謝陛下,臣妾告退。”
聞太后躺在床上,心知楚徊答應了何必問給姜氏診脈,就等於答應了要寵幸她,且還要聽脈案,豈不是給姜氏撐腰,叫後宮裡的女人小心避讓姜氏?雖明知道楚徊定有別的打算,但依舊不甘心叫姜氏出風頭,“咳咳,陛下,皇后她……”
“母后安心養病,莫操心這些了。”楚徊還有話要跟石清妍說,石清妍是不屑跟宮裡那些姨娘們說話的,除了皇后,後宮裡沒第二個人能出面,如此,如何能不叫皇后連帶著得一些好處。
聞太后氣噎,眼裡瞧著皇后不急不緩地走出去,雖看她就連背影都謙遜的很,但莫名地就覺得姜氏當著她的面跟皇帝說那事,就是為了氣她,為了將她氣死,“皇后也有三十了,只怕年紀大了,第一才子看了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