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些人行事,陸家明顯就是註定要被宰的肥羊,哪能輕易逃得掉?她們今日的遭遇說不清是幸還是不幸,最起碼保住了一家老小,多留一日,誰能猜到會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她可不後悔跑出來。
每個人都又餓又怕又累,火氣特別大,呂氏心裡也有氣,丈夫又不在身邊,更是委屈害怕,可不敢公然與婆婆頂嘴,只能委屈地扶著元郎的肩頭紅了眼圈道:“也不知道你爹爹怎樣了。”
元郎扶緊她,輕聲道:“一定不會有事的。”
只聽陸緘使去打聽的小廝回來道:“城裡的情況更糟了,聽說東門也失守了,牆頭上掛了幾十顆人頭,再不許人出來,到處搜找官兵富戶,燒殺擄掠,這些騎馬和坐車的人都不是住在城裡的,而是住城外的,害怕了,所以拋家逃跑。聽說還有匪兵騎馬出來追的。”
眾人齊齊嚇了一跳,不用人喊,全都不敢歇氣地拼命往前走。林謹容停住腳,往周圍的人群裡看了一圈,看不見一個熟悉的面孔,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陸緘嚇了一跳,忙輕聲道:“你怎麼了?這些話只是謠傳,當不得真的。”
林謹容使勁抹了一把眼淚,輕輕搖搖頭。
林玉珍卻是曉得她難過什麼的,眼裡含了一大滴眼淚,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不要難過,家裡人住得比我們離城門更近,興許等我們到了老宅,他們已經到了。”
林謹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只管埋著頭拼命往前走。
又走了約有半個時辰,叫苦聲響成一片,坐在車上的福娘和力郎冷得嚎啕大哭,陸建立燒得暈乎乎的。陸建新走得滿頭是汗,滿臉的痛苦,眼看著也是撐不住了,由不得帶了幾分火氣問朱見福:“還有多遠?”
朱見福不忍心地告訴他:“老爺,從這裡到老宅,坐車也要大半日,走路麼……”他看了一眼陸家的太太奶奶們,一群裹了腳,嬌生慣養的女人們能走多快?便給了一個模糊的回答:“約莫天黑能到了?”
陸建新惱火地將手裡扶著的木棒狠狠杵了一下滿是稀泥的地面。想發脾氣,委實發不出來,接著他聽見自己的肚子嘰咕叫了一聲,他餓了。從清早被驚醒到現在,他粒米未進,滴水未進,早前生死存亡之際不覺得,此時才發現,真是餓了。這個念頭一上來,就控制不住地想吃的,然後就越發覺得餓,腿也控制不住地發抖,他四處逡巡:“找個地方歇歇氣。”
朱見福看看眾人的光景,嘆了口氣:“前頭有個莊子,好歹能避避風,去那裡打個尖,再看看附近有沒有農戶肯賣牛馬和車的。”
眾人聽說有歇處,便又有了幾分精神。好容易熬到了那莊子外頭,卻見牆根下倒是坐滿了人,門卻是緊緊閉著的。且牆頭上站著一排壯漢,個個兒手裡都拿著武器嚴陣以待。
朱見福上前去問,那些人不由得冷笑:“不許進去,要在這外頭歇氣倒是可以,主人家也給熱水,但不許靠近門,更不要想進去歇氣。”
這種亂世,誰敢隨便讓人進自家的大門?朱見福嘆了口氣,勉勉強強給陸家人尋了個稍微乾淨點的地方,厚著臉皮去問站在牆頭上的人討要熱水。
林謹容把林玉珍扶到一塊石頭上坐下,給她拿了個軟些的饅頭和熱水,又去照顧才睡醒的毅郎。才帶著毅郎解決了大小便問題,餵了一口熱水,就見一個穿著灰衣的男子步履蹣跚地走過來道:“這不是陸家的老爺們麼?小的是吳家的下人。”
陸建新忙道:“你們家怎麼樣了?你家主子們呢?”
第460章 落馬
吳家那僕人不聽陸建新問還好,才一聽見,就哀哀地哭了起來:“我家老太太沒了,大爺也被砍了一刀。”
陸建新嚇得只是眨眼睛:“怎會就到了這個地步?”
那僕人哽咽著道:“逆賊圍了宅子,扔火把,撞門。我家原本也有幾個得用的壯丁,大老爺一壁廂派人去找官兵求救,一壁廂仗著牆高門固,砍死砍傷了他們十幾個人,勉強頂到天亮。誰知後宅卻進了人,一把火燃起來就亂了。那時節老太爺領了女眷和姑娘少爺們都在一處的,賊子可惡,幾隻火把扔進去,見人就砍……後來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好容易護著一家老小出了門,大爺揹著老太太的,被逆賊從後頭追上來,小的親眼瞧見刀劈了下去,大爺和老太太都撲倒在地,老太太當時就沒了氣,大爺半邊背上全是血……”
他口裡說的這個大爺,指的是吳襄的長兄吳方。陸老太太聽說吳家老太太就這樣沒了,手裡的念珠拿都拿不穩,閉著眼流著淚連聲道:“作孽,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