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柔和。稀奇的是這一日沒見王朝奉,按說此人遇這場合是決意不會放過的。歪雞倒一直是替他攢著勁來著,準備當眾羞辱他一番。或許他自個也琢磨出來,沒敢露面。這種情形,對他這種貪佔便宜的人來說,也太難為他了。
前天下午,啞啞被大憨拴在騾子背上,馱回夫家之後,被她那男人吊在房樑上一頓惡打。打累了,便唆使著狗去嚇唬她。啞啞害怕狗,扭來扭去,大憨便嘿嘿嬉笑。說來這也是家常便飯。
春天裡頭,啞啞正在溝坡的麥地裡鋤草,不防被一毛絨絨的東西從背後撲了上來,將她掀倒在地。驚叫中認出是大憨養的狗,黑猱。黑猱不咬她,只是兩隻前爪扒在她肩上,與她臉對臉地對視,那神色恰似夜間裡它那雄性勃發的主人一般刁頑。這讓啞啞更覺得可怕了。大憨覺著這很好玩,對狗也是個很好的訓練。
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便順理成章了。狗也通曉人性,每見啞啞出門,便扯著大憨褲腿,要他帶它出去尾隨。大憨帶著狗,尾隨在啞啞身後,到了那杳無人跡的老山溝裡,蒿草叢中,趁她不備的時候唆使狗撲上去。看啞啞大叫著哭將起來,他方像個淘氣的碎娃,喝一聲黑猱,歡蹦亂跳,逃得無蹤無影了。
此事被村人見得多了,老人們這一對呈,不依他了。這樣欺負人怎成啊?啞啞雖然是個啞巴,可啞巴也是人啊!老人們結幫告到大隊部。大隊部安排民兵連長趙二狗解決這個問題。趙二狗一班民兵起先像是凶神惡煞,將大憨和狗一齊逮了來。在大隊部的一間空室裡,審問了半夜。人皆曉大憨天生缺數,然此時卻奇,竟要比那靈醒人還要靈醒三分。二狗一搭腔便覺著挺逗,問啥他說啥,將炕上炕下的事情都問了個仔細。二狗問大憨:〃啞啞是你的媳婦,你可咋一天到晚唆叫狗咬呢?〃大憨平日便叫啞啞〃懶蛇〃。所謂〃懶蛇〃並非說啞啞真懶,而是指啞啞不聽他的吆喝。大憨咬著舌頭道:〃乃懶蛇,不帶狗她輕易不叫你沾身!你不曉得,天天黑我都是打著上哩!你不曉得,我二憨都說了,乃懶蛇瞎得很,瞎得很!懶蛇不愛做針線,輕易不見她縫的補的,不給我好好做,也不給二憨好好做!讓二憨衣服露出套子(棉花),腿畔一個窟窿,你說屋裡人地裡頭躥啥哩嘛,天黑回來,做飯到啥時候了!我賊(偷)她媽!就這睡下了,二憨說你上啊你上啊,不上能成嗎?〃二狗打斷他問道:〃你停你停,你二憨在哪達說不上不成?〃大憨道:〃在窗戶外頭,他在窗戶外頭,扒住窗戶臺臺喊叫。〃二狗點頭道:〃唔,我曉得了。那麼你二憨兄弟不上嗎?〃大憨道:〃你問誰氏?二憨?二憨我叫他上,他不由得(不願意),不由得!〃
二狗問:〃這樣好!這樣好!那你打她為咋?就為不給你補褲子嗎?〃大憨憤然道:〃哪達,是因為她不撈(生)娃!〃二狗道:〃不撈娃你也不能打她,你再打她,她給你跑了,弄得你沒了媳婦,該咋?〃大憨道:〃她敢?她敢跑我叫黑猱把她咬著吃了!她跑?她跑得過黑猱嗎?見了黑猱她乖乖的,老實得很,老實得很,一點不敢硬了,嘿嘿嘿我二憨說了,乃懶蛇,乃懶蛇咱花好幾百元把她買到屋裡,她不給咱撈娃,咱不饒她!一天沒娃一天捱打,兩天不撈娃兩天捱打,以至她給咱屋把娃撈下,就不再打她了。要麼還打。乃賊媽日的,沒樣場!沒樣場!我賊她媽!〃
《騷土》第五十六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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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與隨從的民兵竟像是在聽古經,末了也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打著大憨的肩膀,就差對那大憨一頓表揚了。黑猱立刻警惕地豎起雙耳,但看見主人與二狗都和顏悅色,這方搖搖尾巴,以示慶賀。
《騷土》第五十七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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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作臣布衣牧羊論大嶽
龐二臭天王戲龍坐火山
這天早晨,天色陰沉。楊文彰從家中返校,走在半途,看見鄢崮村的山樑和溝峁上,已經開始罩上一層溼溼的霧氣,溝底下的柳樹或椿樹已經染上了輕微的綠色。儘管天仍然旱,
但不妨它慢慢地要暖和起來。這也是清明不久,春天終於像是來了。
這兩日來,廣播報紙上一再報道,北京天安門廣場上有人打著紀念週總理的幌子,發表演講聚眾鬧事。楊文彰咋說也算鄢崮村的一個識字的文人,他豈能品味不出反叛朝廷的味道?楊文彰是一面注意收聽廣播,一面仔細琢磨這其間的名堂。想來想去,竟如杞人憂天,生出許多鬱悶來。你且試想,一個十億人口的大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