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說話,屋內氣氛有些微尷尬。——孫夫當著兩位男眷,也不便多說什麼——直到許家少夫進來,眾方才都自然得多了,各各打了招呼不說,許鳳佳還道,“臉上連血色都沒有了,乘姐夫沒來,快先歇一歇,用一盞茶再說。”
雖說當著眾的面,不好過分肉麻,但關切之意,還是溢於言表。
連日操勞,的確令許少夫有幾分憔悴,唇色都有些泛白,她擺了擺手,一開口,還是那樣輕聲細語、不疾不徐,“不礙事的,都有用權世兄給開的方子——這是抹的白蠟。”
許鳳佳頓時一怔,還未說話時,桂含沁已打了個哈哈,道,“嫂子心思好靈巧,倒是討了個巧宗兒,和升鸞還要哭足一炷香時分,把他給哭暈過去,也無須做作,往那一跪,怕便有來勸了吧?噫,早知道,也抹些白蠟,也省得和升鸞對著擠眼淚兒。”
許少夫抿了抿唇,露出一點笑影子來,“道心思巧?還道太捉狹,們兩個手握著手對著哭成那樣,故事都傳到後頭來了,母親觸景生情,還當們真是憋屈得厲害,又哭得兇起來,白賠了許多眼淚呢。”
蕙娘倒不知道這兩還外頭鬧騰出了這樣大的動靜,但她倒是看出來了:別看桂家、許家沒什麼交情,但這兩個小家庭的關係顯然相當不錯,桂含沁和許少夫說話的口吻,都是親切熟絡,顯然,這已是通家之好了。
“裡頭擠的,哪個姓許的不是忙得團團轉,連侯爺都沒能脫身呢,不這麼搞,哪能把升鸞帶出來。”桂含沁卻嘆了口氣,“再說,過幾天他就要南下了,這一回不哭一哭,以後,怕是想哭都找不到哭了!”
他這話說得有點誇張,以許家、桂家的底蘊,哪裡就這麼危急了?送靈南下回來了,見面機會還多得是麼。蕙娘不熟悉桂含沁,沒有接話,孫夫卻是神色一動,她有幾分不滿地道,“怎麼,妹夫還是一心就要辭官?這也太兒戲了些麼!善桐她是不肯進京,不然,、七妹,甚至還有娘,那都是要說她的。哪有這樣為□子的,這才遇到一點風雨,便要回去老家了,日後風浪再大些,她難道還揚帆出海,躲到海外去?”
她掃了眾一眼,自然而然,便有一股氣勢出來,“今日也都不是外,是有話直說,夫為妻綱,三堂妹不懂事,要教她,不是順著她一道胡鬧。她想辭官就辭,難道她想殺,就去殺了?今日由著她的性子,日後是後悔也買不著仙丹吃了!”
蕙娘這才知道,原來桂含沁鬧脾氣要辭官,還真不是有意拿捏皇上,他是真的不想幹了——他比許鳳佳大了一歲,今年才剛剛三十,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這時候辭官退隱,的確是駭聽聞。尤其聽來,彷彿還是因為妻子的意願要辭官的,也難免孫夫對桂含沁夫婦如此不滿,甚至要當著自己這個外的面,正色訓斥。
不過,按孫夫一貫的性子來看,不是自己,她也不會這樣說話。如此看來,孫家和桂家之間的紐帶,倒還真是桂含沁這一房夫妻了。——倒也情理之中,桂含春夫妻進京的時間,畢竟還是短了點兒,兩家又沒有姻親關係,這樣的同盟,確實是脆弱了一點。桂含沁夫妻這一退隱,說不準兩家的溝通就要出問題……
“二堂姐也是知道的,”桂含沁受了這一番數落,卻仍是笑嘻嘻的,沒半點脾氣。“她就是叫造反,都去造,當官不當官這樣的小事,可還不是由著她麼?”
孫夫氣得罕見地翻了個白眼,許世子亦是搖頭輕嘆,世子夫卻失笑道,“明潤,真可說是五好丈夫了。三姐姐也不知哪輩子修來了福氣,今生能說到家呢。”
毫不意桂含沁的怪誕不說,居然彷彿還隱隱有些欣賞之意……
“福氣那也是她自己修的,”桂含沁的一雙眼睛,彷彿永遠都睜不大,他自然而然,倒像是有點打趣自嘲地道,“這個,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地方,她竟瞎了眼還肯嫁,只好多疼疼娘子了麼。不比們家老許,樣樣都拿得出手了,待娘子便苛刻了點。”
許鳳佳便嚷道,“喂,做什麼又扯到頭上,自己懼內也就罷了,未必要成天同娘子說些歪理邪說的,也要把她慣成——”
他話未說完,桂含沁和楊七娘同時看去,許將軍口中那句話便說不出來,‘們家娘子’幾個字,只含混了一個字,便移開話題,衝孫夫道,“姐夫怕還要過一陣子,適才牛家來了,大家總要應酬一番……”
蕙娘同他們不熟悉,也就不去插話,她帶笑坐一邊,望著許鳳佳同桂含沁來回鬥嘴,不知如何,又想到了皇上曾把他們兩再加個權仲白,湊成了個懼內三傑。——不過,權仲白同許鳳佳加一起,怕也實是趕不上桂含沁的懼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