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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軒兒很乖的點頭,一副鄭重其事,我把他摟在懷裡親了粉嫩的臉蛋,輕聲說:“走吧。”才站起來,便聽見身後一聲“姐姐慢走。”我頓住腳步,微微蹙眉,轉過身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女人,確切的說是我夫君的女人,弘曆的生母,見她低身對弘曆說道:“先去和軒兒說會子話。”弘曆看了我一眼,恭敬叫了聲“姑姑”便走過來扯了軒兒的手向前走去。

弘曆天資聰穎,又刻苦研學,鄔先生很是歡喜,多次在胤禛面前稱讚他,小小年紀便懂得尊師重道,克己律人,實乃難得。側頭看著弘曆的背影,他亦像弘時一樣過了嬰兒肥的年紀,脊背挺直,步履款款,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著實令人喜愛,看著他旁邊軒兒蹦蹦跳跳,滿眼笑意,嘴裡不斷地講著什麼,偏巧弘曆面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伸手捏捏軒兒的臉蛋。

“弘曆這孩子不苟言笑,偏巧跟軒兒在一起時笑容總掛在臉上。”

耳邊輕柔的聲音響起,我側頭看她,她比初識時多了一絲穩重,眉宇間也多了牽掛,看那雙水潤眸子鎖定前方弘曆,我一陣悵然,嘆了一口氣道:“說吧,支開孩子,想要跟我說什麼?”

她柔柔地笑出來,看著我深深作揖,道:“昔日種種,如今回想起來,倒覺得當初那些個做法,想法是那樣的幼稚,您也知道,我阿瑪只是小小四品官員,朝中無權無勢,本以為進了四爺府得到爺的寵愛,阿瑪仕途便會平坦一些,可是那時偏巧知曉爺在宮裡有一個紅顏知己。”她頓了一下,抿嘴一笑,接著道,“當時也是年紀小,總想著如何排擠你,在背後編排你,想方設法想要得到爺的寵愛,可是最後,我發現,爺心裡再也沒有旁的位置,他的心早就被一個人填滿。”

我淺笑道:“昔日種種,皆過眼雲煙,都忘了吧。”

她突然扯住我的手,欲言又止,我輕笑著拉下她的手,看向弘曆那個方向,低聲道:“弘曆是個好孩子。”言罷,我又看了她一眼,“走吧,別讓額娘等急了。”

歲月更迭,德妃面容有些憔悴,失了年華韶韻,歲月痕跡留在她髮絲上,青絲中夾雜著稍許銀髮,眸光中的犀利早已不見,不知是心累了,還是身累了,總之,如若摒棄她此時身份,怕也只是一個平凡家中的老婆婆,閒來無事時,享受兒孫繞膝之樂。十四畢竟頭次出遠門,還是出征平定禍亂,年歲除夕不能母子相守,德妃該是黯然神傷的吧。看那眉宇間一抹愁容,是對出征孩兒的牽掛,殊不知,近在京畿亦有一孩兒正翹首以待,等著生身母親的牽掛與疼愛……

此次德妃也沒像從前那樣刁難我,請安過後寒暄了一陣,德妃便安排身邊的嬤嬤帶著弘曆與軒兒早些去早已備好的寢殿休息,室內安靜卻氣氛平和沒有了那份好似仇敵見面的劍拔弩張,香薰在鏤空的銅質燻鏤中燃燒著,透出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息間。須臾,德妃掩嘴打了個哈氣,抬手按著左肩,眉頭輕蹙,眸光似不經意掠過我,我見狀,柔聲問道:“額娘肩膀可是痠痛?菱兒給您按按?”

德妃笑笑說道:“也好,我去內室躺一會兒,你也跟著來吧。”說罷,便向我伸出右手,我忙走過去扶著德妃,卻見德妃頓下來側頭向我身後看去說了句:“你先跪安吧。”

我亦側頭看向她,見她微笑著低身跪安,“是,額娘,奴婢告退。”

“走吧,最近肩膀便時常痠痛,從前可給旁人按過?”

有些愣神的我聽見德妃問我,忙回身扶著她朝內室走著,說道:“從前給家裡的額娘按過,在已逝良妃娘娘處當值時也曾替她按過。”我如是的說著。

德妃有那麼一刻地恍然,隨即笑笑低語道:“‘已逝’這個詞用在良妃身上還真是不切合實際,有些人明明近在眼前,他卻看不到,有些人遠在偏院,他卻時常惦記著,如此說來,死或是不死,該當是沒有區別……”德妃長嘆口氣,眸光中透著股子愁苦與悽清,她側頭看了我一眼,突然說出一句讓我思緒雜亂的話,她說:“你和她長得倒有幾分相似。”

之後回去一路,我便思忖著這句話,思來想去,愁緒增添,臉頰有些涼,抬眼所見,一片茫茫白色,空中飄散著瑩白雪花,慢慢灑落一地,微風吹拂,捲起層層迷霧,朦朧間,我輕輕地笑出來,笑了很久,卻不知為何而笑。

憑著從前的記憶,穿過宮牆廊坊,幾經兜轉,回到原點,院中瓊花早已頹敗,仔細觀察,瓊花枝頭竟還掛有幾片枯葉,雪花落在樹枝上又被風吹落,再次走進良妃宮,心情異樣,平添幾分惆悵。

猶記得,瓊花滿枝時,良妃一身素紫色衣裙,髮髻松綰,斜插一根玉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