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邊,佝著身子仿若一下子就已進入了垂暮老年。
究了根本,爺爺呂正就是因了眼前這對夫妻才死的。而護夫殺妻的遺命現在已讓呂守彷徨得失去了人生的最後一點目標。
“小呂公公,呂正大伴臨終不是交代你要守著他嗎?”
女子揭瘡疤似的提示,立時引得了小太監銼著牙的嘶啞回應,“爺爺還讓咱家殺了你!”。
“可你現在殺不了我。論功夫,你打不過他,論用毒,你贏不了我。就連紫晶也是向著我的。”
曼雲摸了摸紫晶的小腦袋,笑道:“唯一殺了我的可能倒有一個。守在他身邊,等他哪天厭棄我了,你就可以幫他解決了麻煩。”
對面的年輕太監聞言霍地一下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了過來。
蕭泓氣惱的一記暗掐上了曼雲的手臂。此前,女人顯擺自有說服呂守的辦法,可沒想到是這樣的無情地貶低著他。
“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你別被騙了,她在我身上種了蠱。同生共死!她若死了,我也會立時沒命了。不然,誰稀罕就這麼跟她綁在一起!”
曼雲憤恨地對著公然拆臺的友軍翻了個白眼,扯過蕭泓的手腕伸向呂守,道:“他有沒有中蠱,小呂公公你承呂太監的衣缽學毒,應該能查出些端倪?”
兩手相疊,陽光的麥色襯著雪一樣的白,一剛一柔,相互較著勁兒又透著股子濃稠地化不開的親蜜黏粘。
而就算女人放開了一隻手。窩在她臂彎裡的紫晶依舊將小爪子在她衣襟上巴得結實,睡得香甜。
一對夫妻盡是騙子!騙得爺爺在夏口丟了性命,還哄了紫晶對他們親近得毫無戒備。而就算心知肚明又如何,在這世上,自己還有別的目標嗎?而再失了紫爺爺,自己就再無親人……
呂守顫抖的手努力地向將探了又探。終究無法伸直。汗滴頰頸,無法承受心中重壓的雙膝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一定會等著機會殺了你的!”,沙啞的嘶叫聲夾在嚎啕的哭聲中,刺耳非常。
身邊等著殺我的人就這麼著又多了一個。周曼雲輕嘆口氣,身子微退半步,倦倦地靠上了蕭泓結實而又溫暖的胸膛。
真的中了你的蠱!蕭泓一言不發地緊抿雙唇,伸出手臂將身前小女子牢牢摟得結實,纖腰狠束在懷象是要立時勒進自己的血肉之軀。
二月春風似剪,犀利地裁著河洛大地的春光美景。
景國公蕭國公率領的大軍。卻似春流洶湧的洛河水一往無前地向著雄偉的洛京都城直撲而來。
洛水春汛一路由西至東裹挾沙泥,聲勢浩大。
而十萬甲冑自雲州出發的蕭家大軍在行進中帶進了路州賀家,瞿州李家等各大地方豪強,再有沿途招募或是主動投來的青年壯丁景從,待臨近洛京時已是對外號稱有五十萬眾。
洛京城內將迎來真正主人的景國公府內一片繁忙。忙得如同陀螺轉的周曼雲,稍有空閒就會覺得心中盡是一片不著實地的恍惚。
前生今世,周曼雲是第一次承擔了一座龐大府邸的中饋內務。
她是現在蕭家在洛京的唯一女主人。
世子蕭澤借她的存在推拒了別家要讓內眷插手幫忙的善意,也嚴厲敲打她必須在將到的公爹面前交上份看得過眼的答卷。
將呂正等青龍暗衛收在麾下的蕭泓幫不了她。現在依舊在洛京城中遍尋不見的地頭蛇簡懷,就足夠他焦頭爛額。
學得辛苦。做得更辛苦,讓周曼雲一下子對原本不以為意的主婦之職肅然起敬,有了高山仰止之感。
“六奶奶!婢子已整好庫存廚具的單子,還請您過目!”,一張字跡娟秀的清單畢恭畢敬地遞到了周曼雲的面前,執著素紙的另一端露著半面秀麗臉龐。
“嗯!”。端坐在椅上的周曼雲伸手接過單子,眼角餘光不著痕跡地又打量了一番身側柔順乖巧的女子。
蕭世子格外的暴殄天物。在曼雲抱怨府中人手不足之時,直接就安排了那些接收來專門伺候他的美女真充了幹雜活的婢女。
起先還有些嬌柔美人裝腔作勢,特別是聽說要和來府中幫忙的軍士們一起做事,更是花容失色地如同即刻被強了一樣。
最後她們迎來的是殺雞駭猴的血色教訓。一個瞅準時機撲抱上蕭澤大腿哭訴的美人兒當場被跟在世子身邊的侍衛當成刺客剁成了兩截。倒血泊之中的花容尤麗。
再接著,周曼雲就得以一邊暗自腹誹著蕭世子自有手段卻還折騰選美惡心她,一邊輕鬆自在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