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沒咋等候,呂連長一班人馬上了山頭。葉支書道: “大害這娃實不簡單!”大害心喜,暗自 念道:“倘若這次與大義一班人將革命搞成功了,鄢崮村的事情干脆就交給葉金髮分管,他 這人總的看來還是不錯的!”想到這裡,看看身邊大隊的人馬,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山搖 地動。一個忽閃,卻從夢中醒來。睜眼看天色大亮,嘴裡吸溜了幾吸溜,只道好夢一場。
說是那莊周夢蝶,一時間不知莊周是蝶還是蝶是莊周。歷史上的高人統總將這看做是一 個化字。沒有此等閒情逸致,一時三刻單是化不了得。不過化且叫他們這些吃風喝屁的神人 們化去,在這且說咱吃飯人的事情。大害起身穿衣的時候,見啞啞端一碗苜蓿疙瘩進來,擱 到炕上,笑著便出門走了。大害一看,只道是多年沒有吃過,稀罕得不得了,剛說端起吃了 幾口,只聽牆頭那邊撒魔連天喊叫。聽是啞啞,這慌忙披起衣服,趕了過去。
進門只見啞啞臥在大院當間,披頭散髮,唇上一道紅茬往外滲血;眼淚鼻涕拉成一把, 身邊一隻空瓷碗,將那苜蓿疙瘩灑了一地。大害說她∶“你走路不看路,自個兒栽了,哭得 恁咋?”大害這說,啞啞哭得更厲害了。大害便有點生氣,說她道:“看你十七八的大女子 了,這哭恁號不嫌難看!”啞啞一聽這話,咬住青唇,只是稍微忍些。大害大聲說話,其意 思也是叫窯裡頭人出來,問清事實。不料今日卻奇,一窯人沒聲沒氣,關住窯門只是不喘。 大害只覺自個兒進退兩難,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於是乎,也只好親自動手扶起啞啞,替 她將身上土給撣了。 這時,聽窯裡的王朝奉罵道∶“媽日了的,吃頓飯都不說安然,尻子不著實。你跑啊跑 的,是豬老婆跑圈(尋仔)哩嘛!”大害一聽這話,面朝窯門,接住說道∶“朝奉叔你咋是 這相,這是你女子,你嗷得這麼難聽,不怕旁人笑話?”朝奉窯裡說道∶“把這號沒屁眼的 女子死了倒靜然;誰看著�惶誰領上去,我不問他尋人。”大害忍氣為笑,邊笑邊說∶“看 把你說得大方的!試問村中老少,你朝奉叔可是這起手?”大害話音剛落,只見哐啷一聲, 朝奉從窯裡走出來,氣煞煞地指住大害說道∶“我說大害,你算毛藍還是鳥綠,我屋的事, 你跑過來指天畫地的要咋?我的起手不高你起手高?你起手高得連頓飯都做不了,把啞啞支 派上使喚?”大害正想解釋,這時旁邊卻殺出一個人來替他說話。大害一看是歪雞。原來歪 雞早晨起來便尋大害解悶子,進窯沒尋著人,一聽隔牆的聲音,知是大害,慌忙趕了過來。 立在一岸看了半日,只見朝奉將大害不做好人看待,還罵個不歇。這氣憤不過,衝將上去伸 出細胳膊,揪住朝奉罵道∶“你老狗日的,活得不耐煩了,我大害哥一心為你,你把好心當 了驢肝肺,還嗷我大害哥哩!狗日的你今個不給我大害哥回話,看我不收拾你狗日的!”說 完,掄起胳膊就要打。大害是一邊感動一邊上去拖他。心裡暗自想道:歪雞這娃尚能如此仗 義執言,可見這一朋兄弟沒白結拜。一面說道∶“歪雞這娃咋是這相?這是啥事嘛,用得著 你擂拳動腿的!”說著便拉到了懷裡。
《騷土》第二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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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奉一看這相,又衝歪雞罵開了∶“你想打人?你去問問你大,看你的腦腦長圓沒?想 打人,把你屋家譜朝前翻上一十八代,看生出打人的下家沒有!沒想你小驢日的今輩子給瘋 了,預當打人了,好傢伙!”大害道∶“朝奉叔,我已經拖開了,你也就再甭嗷了,咱和和 氣氣,啥事解決不了嘛!”朝奉道∶“你們一班弟兄單是要打人哩嘛!我蹲下,把你們或多 或少都叫來打啊,我老命今日個是不想要了!”歪雞仍是不願善罷甘休,掙著身子喊叫朝奉 道∶“打你不如打個狗去,打個狗還能吃肉,打你有啥使處?”大害看歪雞太過頭了,
這方 喝住∶“少言喘,你也太沒家教了!朝奉叔不論咋說都是咱們的長輩,說話咋恁沒大小?” 說著,拉了歪雞一同向自家這邊院裡走去。
結果,沒過半個鐘點,弟兄們都來了,一聽歪雞緣說,個個氣憤不平。人人都恨自個兒 來得晚了,沒給大害哥幫上忙出上力,都說∶“要是我們都在場,嚇死他老狗日的!” 大 害說∶“諸位兄弟聽著,這事不能這說。我們一朋人結拜兄弟不是為了打捶,而是為義氣二 字。要是鄉親們都怕我們了,那說明事情就瞎了,我們就成了危害鄉里的國民黨。”眾人一 聽這話,心悅誠服,只說大害哥看問題的確是與一般人不同,既深又遠。停了一會兒,大害